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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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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厮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和躲在身后的季风竹,立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点了点头,然后很狗腿的笑了笑表示理解就关上门跑了出去。
  “……”
  待到屋内再次平静下来后,季风竹探出身子,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郎君现在别这么凶了,这样会更加让别人误会的……”
  林将酌却看也懒的看他,手里的纸笺被攥成一团,脸色却越发阴翳了起来。
  *
  “这是什么?”抬眼看向桌子上放置的药碗,里面黑褐色的汁液冒出热腾腾的雾气,喻尝祁很显然的一脸抗拒。
  阿颜收回了手,“这是……大夫每日要求喝的药材……”
  “我没病。”又是意料之中的一句。
  阿颜无法,只好耐心劝道:“这几日乍暖还寒的,您身上的伤又刚刚痊愈,这样调理身子总归是没坏处的。”
  “……”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他终于首肯,点了点头接过了药碗。
  看着喻尝祁安心喝下,心里一直悬着的隐忧也终于放下心来,“王爷不如早些上床歇息吧。”
  喻尝祁坐在床榻边没动弹,神情沉寂了半晌,“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收拾药碗的手一顿,她笑道:“王爷,你说。”
  他垂下头,认真的样子像是静听着窗外风吹落叶的声音,“若是有人告诉你,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是选择相信他还是相信自己?”
  “……”她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是一片凄冷,“这个问题请恕奴婢无法回答。”
  喻尝祁却看着她笑了出来,神情却少见的有些呆怔恍惚,“我想他了……”
  “王爷……”搁在药碗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绷紧,余光却忍不住看向门外,心中亦是一片惶恐不安,她绷紧唇线笑的勉强,“别说了。”
  喻尝祁却好似没听见她的话,眼神开始变得虚无,“我想见他,我知道他在……”
  说完,头猛地一垂,整个人竟然直接倒了下去,阿颜眼疾手快的一把跑过去接住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发觉这人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悬着的心也终究落地。
  待替喻尝祁盖好被衾后才小心翼翼的阖上门扉退了出去。
  *
  “他睡着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沉,在夜风中静悄悄的。
  阿颜垂下了头,“是。”
  室内的烛光透过轻薄的窗纸映射了出来,在他眼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负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抬眸看向阿颜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碗,“每日可按时喝了?”
  “是。”颔首片刻又道:“只是……王爷这几日精神却越发不济起来,奴婢怕长此以往下去,他会起疑心……”
  “哼”他冷笑出声,“你若是肯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心思,让他发现怕是还早着。”
  “奴婢不敢。”眼里落了些犹豫,“只是担心这东西会有什么副作用……”
  “青花木至多只会让人嗜睡罢了,再不济也是精神恍惚,你还真怕会要了他的命?”
  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阿颜摇了摇头,“不敢。”
  他却转过身,负着手向前走去,一身黑衣消融于月色,“这几日加大剂量,人有时过于清醒也未必是件好事。”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来回巡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能脱身后,叶凡几终于选择放弃,老老实实的瘫在床上不再动弹。
  没过一会儿,木门外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心里一跳连忙闭上眼睛在床上装死挺尸。
  一阵陈旧的吱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走近他身前,待将手中的东西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见他似乎还未清醒过来的样子,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手将要抚上叶凡几额头时,后者突然猛地一睁眼,一把捉住他手腕,跳了起来。
  “你……”
  叶凡几咧开嘴来,笑的一脸真诚,“放了我吧?”
  归府延看着他蹙了眉头,“不行。”
  “为什么?”叶凡几盘腿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我发誓我真的不会乱跑!”
  “你先松手。”
  “不放!”叶凡几耍起无赖来,“你先放我我就松手!”
  归府延拧不过他,只得站在原地任由他捉着手腕,当年在宫里做太傅时,在书阁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读书人最忌心浮气躁,偏偏他耐心大过天,两人僵持不过片刻,叶凡几就松了手。
  老老实实的卧在了一旁,摆弄着腕上锁着的铁锁心里却是一阵犯怵,自从吃过那回亏,被锁在地穴下好几个时辰后,他也害怕了起来,从此对着铁锁铁链之类的就没什么好脸色。
  偏生归府延就用铁锁拷了他两个月,只是事情原委他不敢细致交代,无非怕这人担心罢了。
  “吃饭吧。”将饭菜端到了叶凡几面前,后者却一偏头,“你锁着我我怎么吃?”
  归府延也不生气,只是温和一笑,“我喂你。”
  说罢,手里的饭勺就伸在了他嘴前。
  “……”无奈接过碗来吃了起来,他就是跟谁都拗得过,唯独和他二叔拗不过。
  “早些听话不是很好么,这么犟哪里落得到半分好?”归府延落身坐在床榻边,即使一身清寒却依旧难减半分儒雅,面容也一如既往的秀颍温和,只是那双常年执笔染墨的手却因为操持变得有些粗糙了起来。
  叶凡几抹嘴,“我若是听话你肯放了我么?”
  “不行,你这些时日出门生事,不知分寸,总归是平日里对你管束……”
  眼见得归府延一会儿又是一副长篇大论的样子,叶凡几立马受不了的求饶,“我错了还不行,你别念叨。”
  自从上次被人从地穴里救回来之后,归府延就把他困在这方寸之间不许他离开半步,虽然他知道上次一险差点儿把自己整条小命搭进去,但是依然耐不住他想往外溜达的心思,更何况,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没有一点儿关于那人的消息。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被人救回来的,但是问及归府延是何人所救,这人却半点儿消息也不肯透露。
  看着叶凡几狼吞虎咽的解决完一顿饭,归府延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目光触及到他手腕上磨出的伤口后,不禁道:“你手上怎么会……”
  靠近铁锁的那一段手腕上确实破皮的明显,一圈红痕看起来倒是惹眼的十分,但是却不怎么严重,奈何归府延还是担心起来。
  叶凡几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是拷了两个月其实是不尽然的,原本他还有活动空间可言,只是自己作了几次想试着逃出去,但每次总是会被人无缘无故的打晕再抬回来。
  然后归府延没法就只好锁着他,只是却照顾的周到,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分伤痕,至于这红痕……他会说是自己几番挣扎未果才留下的么?
  叶凡几跟着很可怜的道:“你看你不肯放开我,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要断手断脚了……”
  “……”
  *
  “莫让伤口沾着水,洗完了就赶紧回来……”
  抱着一叠衣服兴冲冲的远离了家门,几番纠缠下终于哄得归府延放了他,离这村落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以前在这里生活时没事儿就经常在小溪里洗澡。
  毕竟自从慈家败落之后,归府延就不愿再留在京中,叶凡几独他一个亲人,自小皮惯了也无所谓家什么,索性就跟着他四处为家。
  即使是阳光晴好,这溪水潺潺落手却还是一阵沁凉,毕竟春寒未过,只是再怎么凉快也耐不住他怕脏。
  过了这么久没能好好的洗一番,自然不能错过这么个好机会,只是一边脱衣私下却一边悄悄的巡视着,他每次只要还没出这个村子一步,转眼就会被人打晕抬回去,仿佛总是有人躲在暗处监视着他一样。
  不由得一阵头疼,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那种近身的感觉总是让他熟悉,偏偏分毫也想不起来是谁?
  无所顾忌的脱了个精光,日光粼粼波纹浅浅,一身皎白的肤色映着满池粼光越发的清透如玉,水纹沿着背脊流畅的线条起伏蜿蜒至后腰。
  拭去眼睫上落下的水珠,一阵凉风悠起掠过额前的碎发,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里背靠青山绿水,环境怡然自在,周围也是一片空阔的田野,田埂上不时落下几只飞鸟。
  偏偏没有让人可以隐蔽的地方,心里一阵烦闷,正想着如何想办法脱身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啜泣。
  那啜泣的声音柔柔细细的,听起来像是未曾发育过的声线,初闻像是女子,可若是细听便觉着是个少年。
  眉头一挑,循声望去,果然在离他不远处的岸边发现了个一身布衣的少年,似乎是兀自埋头伤心的忘我,待到叶凡几靠近他好一阵时才发觉。
  “你,你是谁?”那少年一见眼前突然多了个浑身□□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跌坐在地,一双眉目还红晕未消。
  叶凡几细细端详了他半晌,心里却打着这少年的注意,闻言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洗澡你不知道避嫌么?”
  “我……”那少年看他一阵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想还嘴却又苦于不知道怎么说,看着他光裸着身子又不知道怎么看,只得遮了眼睛道:“不知羞,怕,怕别人看为什么还不赶紧穿衣服……”
  叶凡几脸皮厚赛出天际,觉得有趣又忍不住道:“你方才哭什么?”
  “要,要你管!”
  “那行,我不管……”挑着眉头便要走开,只是还未上岸,那少年却忍不住喊住了他,“那个,你等等……”
  *
  “小倌?”穿好衣服坐上岸后,听得那少年一番叙述,叶凡几不由得讶异出声。
  “是啊,你没听说过么?”那少年摸了摸鼻头,“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没办法……”
  叶凡几看他这般为难,这才清楚,原来这少年家里贫寒,他原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有幸被这村落里的一户夫妻收养后才没落得遗弃在外的命运,只是好景不长,女主人早亡,男主人又得了肺痨病傍身生活无法自理,家里又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前日听闻有京城里的倌馆说要收买一些长相柔美的少年卖去做小倌,论姿色赏卖,分不同的价位。
  这少年非是女子,又不能婚嫁与别人还能讨些夫家的聘礼,如今家中急需用钱,便只有这一条出路。
  “这买卖人口不是犯法的么?”叶凡几疑问出声。
  那少年却道:“你不知道,好这口的都是那些在京中有权有势的官家豪流,这明面上虽然禁止,可私下里又哪里少的了呢,有需求就有买卖,这一环扣一环,又是官官相护的,当今陛下也权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垂下眼眸,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想法,说到底这倌馆到底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有本事接触,他也自然清楚喻尝祁不会去这种地方,可这也是他能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了,如今就当是放手博一把,不然还不知道归府延要把他困在这里多久。
  他突然端正坐直了身子,凑那少年跟前问道:“你看我如何?”
  那少年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你很好啊,怎么了?”
  叶凡几却眨了眨眼睛,“我的意思是,你说我要是去做小倌,能卖到什么价钱?”
  “……”
  那少年一惊,“你疯了你,那可是火坑,要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往里面跳?”
  叶凡几认真道:“我说真的,你不是不愿意去么,不如我代替你怎么样?”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那少年还是一脸难以置信。
  叶凡几却不以为意,“你方才不是说那些人是按姿色论价位么,你看看你,面黄肌瘦的,能卖出几文钱,说不定拿来的钱不够养活你家人,你自己还要白搭进去一辈子!”
  那少年闻言却也没有气恼,他长相倒也算得上清秀俊俏,只可惜常年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瘦的面目青黄,第一看过去自然不会留太好的印象,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我自己是知道的,只是……”
  他看了看叶凡几,“你一看就是好人家里的公子,我怎么能……”
  心里终是耐不住下来,叶凡几道:“实话说吧,我只是想尝试过做倌的滋味罢了,你就当权我一回心愿,好不好?”
  他这番话故意说的暧昧,引着那少年往别处去想,果然见那少年红了脸,成功的想歪了,叶凡几继续笑道:“我便当你答应了,事后所得到的钱全部归你,只是此事你莫要与别人乱说,可懂?”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门外那封信笺再次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日,彩纪在旁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信笺递给了喻尝祁。
  “这是什么?”垂案许久的人终于抬头,苍白的肤色在烛火下透着一抹倦怠。
  “这,这是三日前一位自称礼部官员的王大人递来的……”彩纪细声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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