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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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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张居正面前伏低做小的憋屈,眼前这开怀大笑,便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你们来替我复信,嗯,就说老夫一定出尽全力,助他张家过关。当然,圣意难测,老夫亦不能打包票,写委婉一些,给他们一点指望。”
“是,师相放心,学生们一定尽力。”
李植等人亦是含笑答应下来,老师快死了,但虎病威犹在,这一点小事,哄他开心,真是惠而不费,小事一桩耳。
……
……
“江陵一世英雄,想不到竟有此报。”
张四维手中的信,辽阳这边,竟也是有了一封。
信是自江陵寄往京师,往京师的同时,在天津拐了一个小弯,有人从天津出海,到中左所,再到辽阳,张四维复信还没有寄出去,辽阳这边也是有了相同的信函。
“可惜四哥就是不肯给我信。”
惟功的模样,越发沉稳,其实他还有蓄须的打算,只是他是络腮胡子的长发,真要蓄起来,加上高大的身躯,自称燕人翼德怕也有几分相似,还是罢了。他还不到二十,硬要装老也没有必要。
再说,以他现在的威望,有必要吗?
“简修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十分粗豪,但论起性格来,怕是太要强了。”
“恐怕他也没想到,以江陵在时的势力,有人会真的拿张家怎么样。”
“门生故吏原本有几百人,不乏部堂总督巡抚高官,中下层官员更多了,就算江陵不在,亦不足祸及家人,恐怕张府上下,都是这样想的。”宋尧愈十分冷峻地道:“敬修和懋修兄弟虽然是进士也当了官,但于政治之途的险恶,实在是体悟不深啊。”
“老夫子,我该出手干涉么?”
“不必了。”宋尧愈道:“叫简修吃点苦头也好,叫他知道真正的世态炎凉,以后再到辽阳,可以当一个大将来用。他的脑子聪明,读书多,武艺也强,会成为一个不错的人才。”
“好吧,那就这样。”
“大人,我们下一步会怎么样?”
虽然和惟功朝夕相处,甚至曲划了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差事,但宋尧愈在此时还是有些心慌意乱的感觉。
这十几年,朝中一直有一个强力的掌舵人,不管底下是财赋之事出了乱子,还是水灾,旱涝,或是苗乱,或是北虏生事,大家心里其实是一直有一个主心骨,张居正就象是一根定海神针,将每个人的心神都稳的牢牢的。
不管出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大局不会乱,所以心里十分笃定。
可现在,一切不同了。
“浦州和吴县两人,江陵当年看错了,完全是两个只知道媚上的庸才。光媚上也罢了,他们还不欺下!当阁臣,就是要欺下,江陵当年说过,就是要手持长鞭,不停的鞭策下头的官员做事,这样大明才会一直向前。可现在吴县柔懦,浦州奸狡,两人弄什么以宽为政,大好局面,非败在两人手中不可。”
宋尧愈说起这个,就是一脑门子官司,红头涨脸,十分气愤。
他跟随张居正十几年,样样事看在眼里,知道大政改革十分不易。好不容易大明将末世光景扳了回来,俨然有中兴气象,最主要的就是政治决断和执行力得到了改革,财政状况比嘉靖年间有了根本性的转变,现在么,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了。
所谓:省督责,缓征徭,举遗逸,恤灾眚,以养国家元气。
张居正的丈田,停了,考成法,停了,原本免除改为募役的徭役反而又大征特征,张四维和申时行还很不要脸的说缓征徭,其实他们缓的是世家大族,是江南的士族和山西的大世家。驿站又开始成为巨大的开支和消耗,官风吏治进一步败坏下去。才短短不到两年,天下之事又有不可为之势。
当然,秉政者的感觉还十分良好,最少张、申二人,感觉自己匡时救弊,比张居正高明一百倍啊一百倍。
“我们现在就是什么也不必做。”惟功道:“内实外虚,凡事不出头,看时局变幻。”
“不知道要看到几时?”
“也许快,也许慢,”惟功笑道:“如果真的静候,可能会很久,如果出把子力气,也可能会很快。”
“大人是说,养寇?”
“辽镇是个烂疮啊,我们早点把这玩意给挤了吧。”
“亦得三五年光景啊。”
“这已经算快了。”
“自蓄其力,养士,积财,练兵,大人,这是正路,只是养士稍有不足耳。”
“确实,有诸位相助,辽阳才有这样兴旺景像。”
“亦要看清大势,此是大人天授之才!”
惟功并没有自得,宋尧愈夸他的地方并不是他最擅长的。是,他懂大势,但这大势是后世的知识积累而来,并不足自傲,而历史的进程会不会因为他的干涉而发生变化,亦很难得而知。所以,事事仍需谨慎才是。
多少枭雄豪杰,企图趁时而起,练兵,掌地方政治,善待士人,这些套路,谁不会,谁不懂?但手段有高低上下,时势亦有看不分明的时候。
有人以为王朝末世已至,赶紧起兵,结果旋锺被灭,有人则待时而起,风云际会,一下子就扶摇直上。
看着一尺深浅广阔的小溪,一跃可过,但很可能是万丈深渊,篡夺之事,岂可不慎!
现在辽阳的兵、财、势,都有可观之处,潜力之深,一般的军镇拍马也赶不上。论人才,上层辛苦搜罗来的也颇足可观了,但自下而上的士绅精英阶层替辽阳效力的,还真不多。
惟功的体系,并不求儒生和官绅依附,甚至很多时候,儒生和官绅阶层是屯堡体系的大敌,这一层,宋尧愈还没看清楚。
不过,惟功不愿给老夫子扫兴,当下笑道:“我们多走一走,遭些白眼也没事,总之做一个善待士人的样子也好。那几个训导,我也不为难他们便是。”
宋尧愈十分高兴,抚须笑道:“如此,千金市骨,人才可期矣!”


第625章 摇头
万历十二年的春闱在即,天下举子,尽汇于京城。
不论东西南北,只要有举人身份够格考试,又觉得自己有可能考中的,无不是早早往京城赶过来。
甚至有的举人,家资丰厚的就一直住在京师,一科不中,继续下一科,总要把进士及第这个桂冠给摘下来为止。
这个身份,是大明第一等的身份,皇帝,亲藩,勋贵,这是另外层面的人物,在真正的大明的众生之中,第一等的人就是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中的第一等便是进士,进士中的第一等,便是状元。
戏文里从来就有穷秀才中了进士或是状元,然后为八府巡按,快意恩仇,迎娶美娇娘的段子,你见哪一个戏文是说某个穷丘八沙场立功当了总兵,回家迎娶美娇娘的?
勋贵,太监,总兵,那是戏文里弄出来给状元踩的!
整个天下,可能在辽阳一隅之地,武人的地位开始复苏,文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开始下降,但在别的地方,这种变化几乎不为人所知,特别是在秋闱大典举行的时候,行走在京城中的举人们,几乎个个都是天之骄子,那种虚骄之气十分明显,只要是举人经过,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种趾高气扬的气息。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这样浅薄。
本科其实是恩科。
万历十一年考过一次,当年皇长子降长,下半年又有几个妃子诞生皇女,年尾时,郑贵妃生下皇次子。
皇室连接有皇子皇女诞生,于国运来说是大好事,去年礼部上奏,皇帝立准,今春再举行一次恩科。
由是,去年举子中不少未中的干脆就没回家……等三年确实是太长了些,但一年不到的时间,在京里游历一番,再潜心请教高手,研磨文字,京里高人也多,比在家乡居机会总是要大一起,等到了年后,又有不少举子自全国各地赶来,京师之中,立刻就热闹起来。
礼部贡院是由天街一直往东数里,出了皇城不远便是,会试在即,贡院四周住满了各省举子,四周的客栈早就住满了人,百姓的平房也几乎都租住出去,后来者无奈之下,只能选住较远的客栈,或是住本省的会馆,图清净的话,可以选择住到寺庙中去。
杜礼与李甲,胡省三,夏之臣四人,便是一起住在崇文门外的一家大客栈里,四周全部是官店,来来往往除了入京的客商官员各色人等之外,更多的就是横眉立目,眉宇间尽是戾气的官店和王店的伙计们了。
这里的环境,良善之辈倒是被赶了个精光,官店的名声之外,外省的人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强买强卖都是小事,抢掠民财,殴打抢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的人大白天的过来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被盯上,更不必说住下来了。
只有应试的举子才敢住这样的地方,一看到这几人过来,立刻便是有不少人过来打主意的,看看是举人老爷,才又渐次散去,等到黄昏之时,终于安顿下来,没有什么人过来窥伺左右了。
放眼看去,四周人并不多,但多半是做举子打扮,杜礼等人腹中饥饿,身体也疲累,懒怠动弹,明知道店中伙食一般,也叫了几个菜,叫伙计打几角酒来,准备饮酒清谈,聊以解乏。
这时候再喜欢苦读的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读书了,再有几天就入棚考试,再苦读,真的成临阵磨枪了。
还不如广交朋友,多增长见识,将来做官时,这些都是同年。纵然自己没有考上,多结识几个进士官员将来好说话,这也是好的。
甚至是放浪形骸,每饮必招数十人,再写条子叫教坊胡同的妓女来陪酒,亦是常态。
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群共同同经历的朋友一起吃喝嫖赌,诚为人生至乐之事。
这段时间,就叫“吃梦”。
大家全部白吃,一起挂帐,然后落弟者黯然还乡,当然不必还帐,中试者中不乏富且贵者,再加上了中了进士,喜气洋洋,结一些花酒的帐目,当然亦不在话下。
四人落座后,年纪最小的李甲吐了吐舌头,摇头道:“好家伙,这一趟店住的真是胆战心惊啊。”
“可不是?京里地方这么乱,居然也没有人管?”
“怎么管?”夏之臣身边一个举子冷笑道:“没看到最新的官店是潞王殿下的?谁敢管?”
“唉,真是……”相比三个同伴,年纪并不大的杜礼就显的木讷的多。
他从辽阳来,去年生员闹事的最后时刻,杜礼被杜忠和杜老太爷等人关了起来,不准他外出,这个举措当时叫杜礼恨的牙齿痒痒,恨不得写条子叫人将家族中人给抓起来……他向来是最积极的一个,最关键的时候他不在,以后学中的朋友们会如何看他?
但后来的发展,却出乎杜礼的预料之外。
大量生员被抓,不少被革除功名,还有一些直接消失在人世间,自此不见踪影,官绅之中,不乏破产复破家的,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总兵官的手段不是说笑的,街上叫嚷几句也会破家丢命,这种事情,还有谁愿意去干?
指望朝廷绝无可能,辽镇和巡抚亦靠不住,王政和等官员自身难保,王铎等训导官被软禁在家,年后才解除软禁,但事件已经平息,生员们不再上门,就算王铎仍然有心为难,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件事,杜礼算是很幸运的逃了过去,他此前的表现虽然出众,但没有具体的事由来抓他,后来由一个辽阳镇的军官上门来,当面加以训诫警告。
杜礼当然十分不满,但当时也只能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事已至此,再顽抗就不是勇敢,是愚蠢,杜礼能二十不到就中秀才,当然不是一个蠢蛋。
此事揭过,杜礼当然就是在家安心读书,外事不敢与闻。
心思一变,倒瞧出辽阳诸多的好处来了。
治安好了,城中流氓无赖已经绝迹,晚上出门,亦无宵禁一说,到处都灯明透亮,灯光,以前是富贵人家的禁脔,只有杜礼这样的读书人,晚上一盏油灯,看的眼中流泪,百姓人家,早早就熄灯睡觉,在此时,满城透亮,这种光景,叫人看在眼里,心里若是没有所感,那就是木头石块做的心肝了!
市场物价平稳,百货齐备,这些好处都不必提了,地方已经越来越富,每家每户都断不了荤腥,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辽阳一地就是如此模样,整个辽中,辽南,又会如何?
这些地方,将会蕴藏多大的力量?
杜礼不敢多想,亦不愿多想。
但在去年秋闱时,也就是乡试时,他还是参加考试,并且中了举,成为军户举人的一员。
有明一代,军户考试其实不差,军民对比,军户当然极少,但明朝二百多年的一千多个翰林庶吉士中,有六百多人是民户,军户有三百多人,还有三四十人是匠户和盐户。
军户之善考,可想而知!
中举之后,原本要到万历十四年才有春闱,不料十二年加了这么一场,杜礼与城中的几位举人同年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多考一次的机会,四人从辽阳坐车,一路到中左所,再乘大海船到天津,仍然是顺字行的马车到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杜礼就是私下里,也不愿再说张惟功的坏话了。
那一点点青春期小小幻想带来的积怨,能抵过眼前这所有一切?杜礼倒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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