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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花雪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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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作势来打,秦央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幽蓝的光芒,那个熟悉得能倒背的号码:“老子忙了一个月的作业,那个姓唐的居然判我不及格!”
秦央咬著嘴唇笑开。
糖糖抱起臂膀身体後缩,一脸惊惧:“别笑了,很吓人的。我知道我今天晚上没有羊肉串吃了。”
秦央没有立即回复,放下了手机认真抄小宋老师的笔记。
糖糖在边上冷哼:“装腔作势。”
半个小时後,小宋同学说下课。秦央揣著手机第一个走出教室。教学楼吊顶极高的大厅里,那座平时并不觉得怎样的某教育学家的半身雕像陡然间觉得和蔼可亲许多。
秦央说:“同学,你发错短信了。”口气平淡。
那边却哈哈地笑开:“我要是真的发错,你就不会特意打电话过来了。”
沈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带一点从小就改不掉的自作聪明和沾沾自喜:“秦央,你装酷从来没有装到底过。”
握著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其实仔细看看,大厅里这座雕像还是不怎麽样。

第二十二章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再难更改。比如看到一部精彩的电影,满心都是感触,话到嘴边回过头,身边那个总是侧着头静静聆听的人却不在了。又比如秦央不在身边的沈晋,和沈晋不在身边的秦央。 
自从上次沈晋打来电话后,断了一个月的通讯便渐渐回复了。 
秦央说:“这几天在陪糖糖看《电锯杀人狂》,就是那部惊悚片。” 
沈晋说:“昨天晚上通宵看球,翘了上午那个姓唐的的课,这学期的出勤率快不够了。” 
闲来无事,一边看CSI一边接他的电话,没话找话就跟他描述剧情,自杀谋杀情杀,鲜血喷了一地,脑浆飞溅。秦央面不改色地吃着漂了一层红油的“麻辣烫”,沈晋在那边笑骂:“秦央,你越来越变态了。” 
秦央闭口不提那个有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沈晋只字不谈到底有没有想过。除此之外,永远找不对等腰三角形的两个底角的家教小孩,正在练习穿高跟鞋的糖糖,总是看不顺眼的那个姓唐的老师……都可以成为聊天的话题,似乎是回到了无话不谈的从前,却比从前多了一份亲昵,也多了一份试探。 
每天一早,秦央会收到沈晋的短信:“天冷,多穿件衣服。” 
秦央坐在食堂里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按着手机:“记得吃早点。” 
陡然间的温柔体贴显露出一丝别有用心。谁要是先挑起话头,谁就是等得最惶恐,最迫不及待的那个,当然,那个谁绝对不能是自己。 
糖糖翻着白眼不屑地评价:“打一顿棒子再给颗糖,切,怀柔政策。” 
末了,再打个寒颤补一句:“还是相互的。” 
回过头来剜秦央一眼:“不就是面子吗?” 
秦央无辜地摊手:“不是我,是沈晋。” 
糖糖眯起眼:“明明你也是。” 

烦心事也不是没有,院里新调来一位老师主管学生工作。该老师固执刻板,最看不惯学生们玩玩闹闹莺歌燕舞。秦央糖糖他们此时已是院学生会的骨干,接连几次活动策划都被她毫无道理地驳回,几个通宵的心血就此白费。最吃不消的是,这位老师一会儿一个主意,上午开会的时候还是这么个说法,不过吃了顿午饭,立刻就换了另一番说辞,整个学生会被她折腾得人仰马翻,疲于奔命之际还捞不着一点好。糖糖气得同她理论了几次,学生和主管老师之间不平等的差距注定要无功而返,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秦央这边厢好言劝慰着她,那边厢强压在心底的烦躁就一股脑地习惯性地倒给了沈晋。高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不高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习惯成自然。 
沈晋听着秦央对那位老师的形容,枯黄的头发,蜡黄的脸,精瘦精瘦的身形,不由脱口而出:“不就是个巫婆么?” 
两人“噗哧”一笑,“巫婆”就成了两人私底下对那位老师的称呼,如同那个总是刁难沈晋的“姓唐的”。 
沈晋神秘兮兮地告诉秦央:“我看到你们那个小宋同学坐在姓唐的的车里。” 
秦央好心情地纠正他:“人家叫唐逸。” 
那边就故意再重复一遍:“姓唐的。” 
秦央身体后仰靠向椅背,一脚踩上他的尾巴:“沈晋,你越来越向糖糖靠拢了。” 
“不要把我和那个八卦精托世的搞在一起!” 
果然,炸毛了,秦央心满意足。 

沈晋那篇被判不合格的作业又重做了一遍,姓唐的似乎有意跟他过不去,又点名要他做课堂展示。沈晋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半夜三更在手机那边抱怨:“死老头!伪君子!难怪没老婆!难怪身边没女人!美国回来了不起啊?” 
秦央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讲:“他还不老,三十多,四十不到,有没有老婆是人家的自由。”至于受不受女人欢迎的问题……嗯……看看那个一提起唐逸就口水哗哗的糖糖就知道了。算了,这两个都是他的眼里针,不说了。 
那边绵绵长长地喊着:“秦央……秦央……” 
秦央揉了揉眉心抵挡睡意:“专业不对口,我帮不了你。” 
于是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隔天还是逃了一下午的课又转了三部车跑去了新校区,讲台上的男子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副新世纪的精英模样,丝毫想象不出昨晚电话里那个不断喊着“秦秦”的孩子气的声音是出自他的口。 
“哟,漏底瓢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同来的糖糖斜觑着讲台上的人,“哪里抄来的讲稿?” 
秦央抱着臂膀浅笑:“他自己写的。” 
糖糖狐疑地看着他:“你没插过手?” 
“没有。”秦央顿了顿,“就是帮他改了些词语。” 
他写得太张狂,天上地下就他一人明白似的,难怪教授会不让他过。 
“切……”大小姐看沈晋的目光于是又贬了三分。 
身边一阵掌声,沈晋捏着皱巴巴的讲稿迳直往这边走来,脸上是惊喜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秦央指着糖糖道:“她想看看你们的唐副教授。” 
沈晋脸上一阵挫败:“哦。” 
明晃晃的幌子暗地里伸过手来狠狠地掐他的胳膊:“你们就装吧,掐死你们两个算了!” 

两个校区距离很远,回家的路线也不一样,秦央坐着地铁二号线从中山公园到陆家嘴,中间途经人民广场,许多人下车换乘,又有许多人上车。秦央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沈晋艰难地从人堆里挤了过来:“找我?” 
“没有。”伸手接过他的包,秦央歪着头道,“算得很准啊。” 
沈晋就站在他面前挤眉弄眼地炫耀:“天才的智慧。” 
秦央把一直捂在手里的奶茶递给他,了然地说道:“来回乘了几遍?” 
“喂,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奶茶还是能暖手的温度,带着秦央的气息,沈晋咬着罐子,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羞涩,“五遍。” 
上了车就从车头到车尾仔细地找一遍,然后就赶紧下车返回,害得维持秩序的大叔以为他是在车上发小广告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秦央垂着头不说话,这个人……上一次是六遍,再上一次也是六遍,第一次是七遍……他是下午两点三十分下课,这家伙从两点起就开始频繁地在地铁站之间来回,真是……下次整顿地铁秩序的时候,会不会把他和发小广告的、乞讨的、卖报的一起整顿了? 
地铁上总有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个车厢挨一个车厢地乞讨,跪在秦央面前的小女孩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早早失了稚气。秦央掏出零钱放进她手里的破罐子里,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触感是温热的,熟悉而令人怀念。秦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手指擦着手指,撩起一串悸动。 
小女孩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央回给她一个笑脸,继续低着头,仿佛沈晋脚下那双球鞋更有研究的价值。 
“秦央……”尴尬的沉默之后沈晋终于开口,声调有点低,期期艾艾的,“我觉得……嗯……那个……” 
秦央垂着头仔细地听: 
“南京东路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依次从列车右边车门下车……”甜美的女声盖住了他的迟疑,真是能挑时间。 
秦央身边那个一直在打瞌睡的学生摇摇晃晃地起身下车,沈晋顺势坐了下来:“上个月在忙那个姓唐的……就是唐逸的,那个唐逸的作业,他判我不合格。” 
列车重新关门、启动。秦央道:“我知道,你说过了。” 
沈晋顿了顿,继续支吾着:“那个……他说我没用心,我又看了看,是没用心。” 
难得听他肯承认自己的错,秦央竖起耳朵听,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因为……那个因为……我老想别的。”人高马大的男生把脸涨得通红,两手仿佛怎么放都觉得别扭,喝剩一半的奶茶跟着车厢一起晃荡。 
“谁叫你胡思乱想。”忍了半天没忍住,秦央轻声斥他。 
沈晋就“嘿嘿”地笑,笑得好似偷了腥的猫。 

坐在沈晋身边的中年大妈又招呼来一个大妈,只能坐六个人的长椅硬是挤进来第七个人。身体挨得更紧,沈晋顺势半搂半抱地揽住了秦央:“秦央、秦央、秦央,你不理我,我挺不习惯的。”腻得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央挺起腰杆,一肘击向他的胸膛,脱开他的怀抱:“久了就习惯了。” 
你不说,我不说,彼此怀柔着,也被怀柔着,情不自禁,真心多于假意。意思都摆在明面上了,就缺了口头上那道程序。 
糖糖无限哀怨地瞪着她那双被她称为“刑具”的高跟鞋:“如果他打死也不说,你怎么办?” 
“那么就我先说。”秦央笑道,镜片后的双眼犀利异常,“前提是让他先穿着这双鞋绕师大走一圈,然后我再说。” 
糖糖无语望天:“那和他先说有什么两样?”

第二十三章 


2006年初,满大街都在放那首不明含义的“乌达拉、乌达拉……”,一个名叫徐长今的女人凭借其厨艺之高,医术之精,忍让之痛苦,苦大之仇深一夜间风靡两岸三地,迷倒无数大小白领老少妇孺。 
作为长今粉丝团的忠实成员,秦家姆妈在下班回家的公车上还念念不忘着“闵大人”、“崔尚宫”,身边那个穿红格子羽绒服的小姑娘的MP3里似乎正在放着“乌达拉”,真是越听越好听,听了还想听。奈何已经到站,只能心不在焉地准备下车。车还没停稳,司机却先心急地打开了车门,身后有人在拥挤,不知是谁在她背上推了一把,秦家姆妈猝不及防,正往下迈的脚登时一滑,鞋跟又尖又高、被自家老公笑作“踩死一路蚂蚁”的皮靴一脚踩空,人就从高高的台阶上重重摔到了地上。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挽着小皮包的女子顿时痛得双泪涟涟。 
那时候,已经放假在家的秦央和沈晋正窝在秦央家的客厅里看《断背山》,影片才刚刚开始,木吉他的声音流水般响了一遍又一遍,画面定格在那段经典的黑屏上,黑糊糊的画面中偶尔传出两声粗重的喘息。 
沈晋涎着脸凑过来问秦央:“你说,他们在干什么?”仿佛口水滴答的大尾巴狼。 
秦央眯起眼睛瞟了他一眼,方要开口,手机先“乌达拉、乌达拉”地唱了起来,这是秦家姆妈的专属铃声,可怜又无奈的儿子在母亲闪闪发光好似电灯泡的目光下做出的让步。 
“秦秦啊……”尾音拐了十八个弯,哀怨凄楚,直追京剧里那个黑衣裳小寡妇。 

医生看着核磁共振报告说,是跟腱断裂,要住院,要手术,要静养。偏巧这段时间秦家爸爸出差去了,所有的事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秦央头上。 
存折放在客厅天花板从左往右数第三块上面,密码是秦妈妈的生日。付费、领药、找医生,忙得楼上楼下满楼跑,一不小心还要在走廊里撞上一两个意外事故患者,血肉模糊,哭声震天,没来由一阵心慌气短。医生的医嘱写得龙飞凤舞赛过王羲之,还要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认出来看,手术安排在什么时间、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都要牢记。秦家姆妈痛得“哎哟哎哟”直叫唤,可怜巴巴地瞅着儿子:“妈妈会不会变成瘸子啊?老难看的呀……” 
秦央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不会的,医生说是小伤。” 
沈晋把他的手提电脑拿了过来,她才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津津有味地看徐长今一如既往地摇头哭泣:“不是的,不是的,娘娘……娘娘,不是这样的,娘娘……” 
那是怎么样的,你快说啊……秦央和沈晋看出一头热汗。 

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小区物业又找上了门。楼下邻居反应,最近卫生间漏水现象严重,淅淅沥沥地好似下小雨,紧靠卫生间的卧室墙壁湿了一大片,怀疑是秦央家的水管出了问题。 
大总管出差在外,太后大人躺在医院里一问三不知,太子爷秦央对装修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来,找水管公司,找当初的装修队,找物业,再去楼下给人家赔礼……水管公司说,产品质量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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