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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丝龙凤结+番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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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萧子谦日间已然向宁秀远提了亲。这件事双方父母都早已有言在先,要亲上加亲,结成儿女亲家。宁中折知道他们表兄妹自小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对萧子谦的人才品性又极满意。因此,早就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加之,近月余来,朝中不稳,隐隐似有大凶之兆。宁中折对此深感忧虑。如此,喜忧参半,方才夜不能寐。却不想在园中散步之时撞上二人这一幕。只觉得祖宗蒙羞,门庭无光,自己的颜面更是扫地。不由得面上变色,全身发战,着实气得不轻。
再说,宁父的一声冷哼,于萧子谦耳中直如当头棒喝一般,一时间祖宗家法、圣人教诲如排山倒海般地向他压来。只惊得他背脊发凉,冷汗簌簌而下。又忆及,此番宁府之行本就是奉父母之命,向宁秀远提亲而来。自己今晚的行经将秀远又置于何地?竟实在是大大的不妥。萧子谦想到此处,更觉得汗颜。抬眼见宁悠远,惨白的脸色,发抖的身子,又觉得柔肠百结,难以割舍,不由得整个人都僵了。
宁悠远,自方才闻得老父的冷喝。虽觉惊心,但自始自终,目光都未从萧子谦身上移开过半点。见他脸上冷汗淋漓,面色数变,忽白忽青。知他心中所虑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见萧子谦苦苦挣扎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又痛又怜,一抬手,就想为他拭去头上冷汗。
堪堪才将要碰到之时,却见萧子谦如梦初醒,像被烫着一般,身子一侧,竟躲了开去。深吸一口气,这方才开了口:“悠远表弟……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你、你切末放在心上……”说到此处,萧子谦已是语声发颤不能自抑,待略停了停,续道:“今晚的事,我自会向姑父(这称呼对吗?~~汗)解释,你无须忧虑……夜寒露重,你也早些回房吧。”说罢,竟不再看宁悠远一眼。又停了半晌,见他不语,萧子谦终于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宁悠远自他方才侧身闪避,就觉得心中一凉,待得听罢他那一番话,更是觉得一颗心仿佛沉道了湖底,简直凉透了。恍惚间,见萧子谦离去的背影慢慢没入黑暗中,但觉得一时间万念具灰,整个人都空了……

 


5

 


宁悠远醒来,只觉得身上懒懒的,全无力气。脑子里更像是团糨糊一样,混沌得不能转动。就这么睁着眼睛,愣愣地躺在床上。
近来,府里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事事不顺。简直乱的不成样子。记得那天,先是老爷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夫人在一旁抹泪。而表少爷却又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脸色铁青。好不容易,老爷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下去。却又吩咐,说是表少爷三日后要迎娶小姐过门,接着府里头就张灯结彩,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张罗喜事,真是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
偏偏公子就病了,虽然大夫说,只是感染风寒,并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便可痊愈。可公子的身子,就是不见好。自表少爷与小姐成亲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而公子也已经这样病了近半个月了。每日里不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就是静静躺着发愣,仿佛灵魂出壳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他原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更越发清减,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茗儿暗自着急:记忆中的公子一直是个神采飞扬、极有决断的人。几时像现在这样消沉过?心疼之余也只能比往日更加小心地伺候着。
“公子、公子……”看他睁开眼睛,茗儿轻声唤道。见宁悠远仍是一付茫茫然的神色。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别过脸去,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待得转过脸来,仍强笑道:“公子,今日可好些了?”宁悠远眼珠转了转,迎着茗儿,茫然问道:“子谦呢?我要去向他道喜!……”
“公子,表少爷与小姐成亲已是十多日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就接了小姐一同回府去了。”
“公子……你都忘了吗?”
茗儿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不忘抬眼偷偷打量:见宁悠远面无表情,仿佛更本就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过了半晌,却见宁悠远全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全身乱颤。吓得茗儿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口中连连呼:“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但见宁悠远额上冒汗、面色惨白,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把茗儿吓得魂飞魄散,哭叫道:“公子、公子、来人啊,快去找大夫……”说着就急着要往外跑。
“别嚷!茗儿……回来!……”
方待出了门口,却听宁悠远唤他,声音虽轻却一字一顿冷得茗儿几灵灵打了个冷战。竟生生定住了脚步。回头见宁悠远斜斜靠在床头,脸色刷白,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出奇。
“公子,你……没事吧?”茗儿惊魂未定,狐疑地问道。宁悠远惨然一笑,轻声道:“茗儿,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又歇了一会,又喃喃自语道:“病了这些日子,这病也早该好了……”

 


6

 


东郊十里,城外。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受用。宁悠远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物。
是了,就是这里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他第一次说喜欢他弹琴的地方……一切都真实的好象昨天一样,却又遥远的恍如隔世,人道是春梦了不痕,却原来都是真的。“哼!”宁悠远忍不住自冷笑,自己的这场春梦原就早该醒了。可笑这世间的情情爱爱的事,原来竟是这样,好没意思!
“茗儿,准备好了吗?”宁悠远不耐地皱了皱眉。
“是的,公子!”茗儿不安地看着宁悠远,小声答道。
自那天早上起来,就觉得公子不太对劲,病是渐渐好了,可神色间却日见落寞,明明还是这个人,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却陌生了许多。这不,连着病了这些天,如今方才好了些,却又吩咐大清早的出门到这荒郊野外来,还交代得带上古琴。真是越来越不明白公子的心意了。
这荒郊野外的也无桌椅,茗儿只好拣了块平滑的青石放琴,还不忘点了宁悠远最喜欢的檀香。好在,时下虽已是初冬,地上的芨草尚未凋去,只枯黄的铺着,一直延伸到天边去。
宁悠远满意的一笑,走到石前,一撩衣袍,不顾地上寒冷,竟席地坐了下去。
琴是“绿倚”,当年萧子谦费了好大的气力方才寻觅到的上古名器。后来又刹费苦心的让宁悠远收下,还记得赠琴之时二人的调侃:
“这样的宝物,不用做定情信物岂不可惜了?”
“好,悠远你说是,那它自然就是“
“此话当真?”
“当真!”
“……”
相传当年司马相如就是用它弹奏出的《凤求凰》,从而引出了一段风流佳话:
凤兮凤兮非无凰,
山重水阔不可量。
梧桐结阴在朝阳,
濯羽弱水鸣高翔。
“不错、不错……他们才子佳人,果真匹配的很……”宁悠远喃喃道,一边伸出手来,在徽弦上微微一划。
他本就肤色晶莹,加之病了这许久,一双手儿更如白玉雕就般白得剔透。此刻调弦试音,白皙的手指竟被锋利的琴弦刮出条血痕,一丝鲜血自指尖缓缓渗了出来。想这半月来,他病的糊里糊涂,茗儿照顾他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哪还有时间心思去给琴弦搽油养护?白玉般的手指映着缓缓渗出的鲜血,竟是说不出的媚惑妖艳。宁悠远却仿佛豪无知觉一般,轻轻说道:“子谦啊,子谦,你说你最喜欢听我抚琴……好,我就再为你奏一曲……最后一曲!”说着,修长的十指又挑起羽、宫二弦,几声调弦音之后,一缕琴音如语如唱、如诉如泣的传了出来,曲调悲切,悱恻缠绵,所奏正是蔡邕所作的一曲《忆故人》:
“茅斋满屋烟霞,兴何赊,老梅看尽花开谢,山中空自惜韶华。月明那良夜,遥忆故人何处也。”
“青山不减,白发无端,月缺花残。可人梦寐相关,忆交欢会合何难。叠嶂层峦,虎隐龙蟠,不堪回首长安。路漫漫,云树杳,地天宽。”
“慨叹参商,地连千里,天各一方,空自热衷肠。无情鱼雁,有留韶光,流水咽斜阳。”
“……”
待得一曲终了时,琴弦上早已时血泪斑斑了。
良久,宁悠远才站起身来,身子竟不由得一晃。茗儿忙抢上前扶住。但见他脸色刷白,泪痕满面。心中暗自担忧,却见宁悠远摆了摆手,表示无妨,言道:“回去吧!”
茗儿答应着边俯身收拾琴具,却听宁悠远冷冷道:“这劳什子脏东西,还要了做什么……”说着,径自转身去了,神色间清清冷冷的一片决绝之意。茗儿愣了一愣,忙跟了上去……
待得他们主仆二人去远了,方自从林中转出个人来。但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身锦衣。此刻正低着头看宁悠远弃了的“绿倚”,待见到琴上斑斑的血痕泪迹,神色微变,沉声道:“来人啊……把这琴带回去……”

 


7

 


“王爷!萧将军差人来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下面跪着的人提高了音量。
“卫严,你退下吧。”看着眼前的爱将,他很满意,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曾令他失望过。现下所要进行的事情也应当一样!只许胜不许败!
卫重天长身而起,慢慢踱到窗边。好一轮圆月,晕晕光华似薄烟一般重重地笼在内城之上。夜深人静,月华之下,大内重重叠叠的宫脊飞檐,压角的一排蹲兽,森森的宫墙显得格外的阴沉、凝重。卫重天静静地立在窗前,似沉溺在眼前的景色中,只有目中忽而闪过的锐利的光芒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就像只张开双翼翱翔在天际的雄鹰,看似悠然的姿态,只有在觅得猎物时才会俯冲下来,发起致命的一击。
“又到月圆了,快了……”卫重天喃喃自语,说到“快了”的时候,拳头已然握紧。清清冷冷的语声顺着大开的窗户飘了出去,与漫天的月华混在一处,笼上了整个内城……
————————————
“皇上,臣有本上奏!”大殿之上,宁中折缓缓踏出一步,拱手言道。
“哦?!宁卿,何事啊?”上面的声音庸懒而不耐。
“皇上,老臣日前所奏,关于京城护卫军重新编制一事,不知皇上,圣意如何?”
“哦!此事,朕已交由安平王全权处理。”
“可是,皇上……”
“好了,宁卿吾需多言……”
回想方才早朝时的光景,宁中折暗暗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寒,靠一己之力想力挽狂澜,又谈何容易?
胜朝本是星斗小国,直到先帝——元帝当政,推行新政,励精图治上下齐心方才有了今日的泱泱大国,地广物丰。
而今的天子,永乐帝。昏庸无能,荒淫无耻,是举国皆闻的。民间的疾苦,百姓的死活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每日里只知流连后宫,燕瘦环肥好不风流快活。朝中的大小事都交由安平王打理。说起这位王爷,乃先帝的四子,即当朝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此人早在作皇子的时候就非比寻常文才武功、心智谋略样样出类拔萃,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若非是侧妃所出,又恰逢当年那场祸事,这天下谁主沉浮还真是未知?
“宁大人,方才朝堂之上,真是好见解!”一回头,果见安平王——卫重天立在身后,气势凝重,淡淡的一句话却有着说不出的分量,听得宁中折不由得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但见他面容举止,庄严舒缓,比之高高在上的永乐帝更显得雍容尊贵,不怒而威。只轻描淡写的一句戏语就已让人不容小觑。宁中折看得暗自惊心,略一愣神,就听得卫重天压低了嗓门道:“还多亏了,宁大人提醒,本王险些忘了内城的那班酒囊饭袋还真是该换了!”语声阴翳,冒着丝丝的寒气,说罢,昂首大笑。转身去了,留下下宁中折独自发呆。
永乐三年,十月十五。镇远大将军萧振屯兵三十万于京城城外。同时,内城城门紧闭,禁卫军把持宫门,三公九卿连名奏本。三日后,永乐帝诏告天下,传位安平王。七日后,新帝登基,改年号“永治”。次日,前永乐帝暴毙宫中,葬于东陵。
宁府近日来一直闭门谢客,宁中折也称病久未上朝。
所有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的有条不紊,似冥冥中有条线牵着。“太快了,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又是这般的干净利落,果真厉害得紧!”宁中折对今日的局面,虽早又预见可仍不免暗暗惊心。
天下兵马由左右二军分掌。左军本就是卫重天麾下。右军的主帅萧振,早年也是跟随卫重天平南乱的将领之一。自己早已看出,他拥兵自重的野心,明里暗里提醒上面加派京城禁卫军。不想,卫重天处处早他一步,已然换了禁军将领。走到今日这番局面,只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可叹无辜连累府中上下近百口人命。

 


8

 


果不其然,次日,一道圣旨,从天而降。
“查护国公宁中折,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包藏祸心……即日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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