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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上眉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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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捂着脑袋,看着她收拾着东西,小气的碎碎念,只觉得心中有什么软软暖暖的东西升了起来,充斥着整个人,于是忍不住猛的扑伸手抱住她的腰,大声的叫了出来,“娘”
她仿佛听到那咔嚓一声,生活恢复到正规的声音。
什么显赫不凡的爹,什么匪夷所思的故事,都滚到一边去吧。
“哎,”喜梅被她撞的退了一步,然后伸出手抱着她,却是软软的笑了,“嗯,咱不稀罕别人的施舍,咱自个儿过日子。”
第三十四章 不甘心
这夜,喜梅总觉得不安心,所以洗漱完毕之后,第一次借着小孩子的脸皮抱着枕头到了母亲的床边,直说自己想跟母亲一起睡。喜梅娘取笑了她一番,却也掀开了被子让她跳进去,躺在母亲身边,被那股子暖暖的香气笼罩着,紧张了一天的喜梅觉得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娘,”梦里梦见了很多事,有属于她的,也有属于顾喜梅的,形形色色的荒诞的故事混在一起,到最后压的她承受不过来,于是猛然从大叫了一声,从门中惊醒。
没有回音。
喜梅做了起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被窝,伸手摸了摸,发现里面已经凉透了,显然她并不是刚刚离开。
“娘,娘”喜梅大叫了两声,没有回音,这才记起睡觉前母亲以大家都累了一天,好生回去休息为名,把丫鬟都支使走了,因此这会儿就只有母亲俩个,所以没有人应声。
“不好”喜梅在那里愣神了片刻,却是一惊,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的往外面跑,只是她刚跑了两步,见着窗外的影子,忽然又收住脚步捂住了嘴。
喜梅娘并没有走远,她就在窗外的小院里。
这晚的夜色极好,明晃晃的月亮像一盏大灯笼,将地上照的纤尘毕现,连草茎都看的清楚。喜梅慢慢的绕了出去,站在台阶上看着喜梅娘披着衣,手上拿着把锄头,嘴巴念叨着什么的在庭中走来走去,仿佛得了魔怔似地,像极了梦游的人。喜梅张了张嘴巴想喊,可又怕会惊到她,于是只能紧张的捂着嘴,看着她下步如何。
好在喜梅娘并没有走多久,忽然就停下了,然后拿着锄头朝地下挖去,笃笃笃的一会儿之后,一个小小的黑坛子被挖了出来,她拿在手里掂量片刻,然后放在院子的一角,再继续像着刚才那般梦游的走,走了一会儿,再在某个地方停下来,继续挖坛子。
喜梅瞧着那块地上放着的三四个坛子,这才明白喜梅娘并不是梦游,喃喃自语的是在算步数,想必是她先前在地下埋了东西,这会儿都一一的取出来呢。
只是,她到底背着所有人在后院里埋了什么?怎么这会儿又大半夜不睡觉的把东西挖出来呢?喜梅心里疑惑着,但好在喜梅娘并没有挖多久,不过几刻钟之后,便看着她扔了锄头拎着坛子走过来,想必是已经完全取出来了。
喜梅远远的躲在书后望着,只见喜梅娘一脸恍惚的走到了那堆坛子面前,先是用脚踢了几脚,然后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变着哀伤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蹲下,抱着其中的一个坛子,开始低声的哭了起来。
为了不吵到其他人,喜梅娘的声音放得很低,呜呜咽咽的,伴随着摇晃的树影,像极了山间悲泣的野鬼。喜梅不知道她在哭些什么,想了又想,却是跑回屋里抱了条毯子,装作刚醒来的样子跑了出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喜梅跑到后院的时候,被这忽然的响声吓了一跳,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喜梅娘在那里哭着摔毯子,一个个黑的黄的,大的小的,沾泥的不沾泥的,小的单手就可以拎起,大的要两个手费劲儿才能提起的坛子,乒乒乓乓的被喜梅娘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于是里面的东西也跟天女散花般的流了出来。
那是钱。
大大小小的铜板,零零碎碎的银角子,以及及其罕见的金豆子,小山般的落了一堆,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冰凉的金属光泽。
看着那个漂亮的女人捂着脸在这堆钱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喜梅终于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她在数钱。
数一堆永远也无法发挥当初被埋下时便赋予了使命的钱,数一堆曾经给她带来最甜蜜遐想和安慰但现在变成最深刻讽刺的钱……
喜梅娘很爱钱,这是喜梅对她的第一认识。她脑子里有原本的顾喜梅的关于从小看着母亲跟邻人争一根葱半只鸡的记忆,有穿越后喜梅娘不顾形象撒泼打滚讹诈五婶的记忆,有不管喜梅娘多累只要数钱永远都精力充沛的印象……
这个女人爱死了钱,为了钱她装穷带着女儿住破屋子,为了钱她不顾朝廷禁令的偷偷贩酒卖油,为了钱她不在乎女人家的名节不顾避嫌的抛头露面做生意……
但是,她所赚的一切钱,都是为了等那个男人……
她以为他落魄在异乡,便想要攒钱去看他。她以为他郁郁不得志,便想要攒钱给他买官让他开心。她以为他是无脸回故乡便常常跟女儿盘算要等攒够多的钱,等他回来了,一家人搬去外省隐姓埋名……
她爱钱,喜欢数钱,更喜欢幻想这每一枚铜板花在那个男人身上时会带来多大的快乐。她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所有人,父母,兄弟,女儿,自己一个人跟护食的老鼠一样,把钱偷偷装在坛子里埋在各个角落里,就是为了不让旁人分去一分一毫,就是为了把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的给她留着。
看着她在哪里哭泣的样子,喜梅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当她一次次趁着夜色偷偷的把攒着的钱埋在地底的时候,会是多么的欢乐。她那时一定止不住的在偷笑,当小心翼翼的盖上浮土的时候,就像种下了一枚关于幸福以及希望的种子。
可是在这个晚上,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白天那风淡云轻的拒绝背后,有着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爱那个男人,这一枚枚闪光的铜币就是证明。
可是多么悲哀的是,那个男人配不上她的爱。
喜梅抱着毯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为自己不经意的撞破了她苦苦伪装的平静而心疼,可同事更多的却是怜惜。
她的母亲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娘。”犹豫了很久,喜梅还是慢慢的从树影里走了出去,将手上的毯子盖在她肩上。
她一直是那么的高大,看上去比谁都强悍,可是当她佝偻着身子蹲在那里哭时,喜梅觉得她软弱只要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
“儿啊~”喜梅娘根本就没有问喜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喜梅把毯子盖在她身上是,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样,一把抱住了喜梅,窝在她的脖颈间哭的泣不成声。
“娘,不哭,不哭。”喜梅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安慰着,只是一开口,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跟着流出来了。
她们怎么能不哭。
十年的等,十年的念,当一切变成一个巨大的笑话的时候,怎么能不哭。
“我恨,我好恨”喜梅娘抱着喜梅,牙齿咯咯的咬着,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哭来哭去,所说的话却只有“恨”,以及“不甘心。”
“我恨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将前尘旧事忘的一干二净”
“我恨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的把夫妻恩情抛到一边娶了别的女人”
“我很他怎么能这样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有了新人忘旧人。”
“我恨他让我受了这么多年苦,最后竟然一句道歉都没有。”
“我恨,我好恨他,他什么没有死”
她抱着女儿,痴了傻了般的磨着牙颠来复去的狠狠的念叨,“我不甘心,我等了十年竟然是一场空。”
“我不甘心,明明我才是他的发妻,那站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我不甘心,为什么与他共患难的是我,共富贵的却是别人”
“我不甘心就让他这样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逍遥快活,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最后痛苦的却是我,而他们却能逍遥快活。”
喜梅抱着母亲,听她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的怒骂,当她的眼泪落在她的脖颈间时,喜梅只觉得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能把人烫伤。
不甘心,这种辛苦种的桃子到了临成熟时被人一把摘了的感觉,谁都不会甘心。
她们纵然可以一转身潇洒的离去,可那股不甘却像魔鬼一样,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们,时时刻刻吞噬着她的心,让她永远不得安宁。
“那是我的东西,他是我的,凤冠霞帔也是我的,那一切都是我的,为什么现在却全落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手里我辛苦了那么多年,梦想了那么多年,临到头却被人截了胡,我不甘心”喜梅娘抓着女儿的肩大吼着,满腔的悲愤。
你还爱着他。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喜梅默默的闭上了眼。
如果真的不爱了,那就不在乎了,如果不在乎了,也就不会痛苦了。
可是现在,她痛苦的连自己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如果不甘心的话,那就答应他吧。”看着母亲的样子,喜梅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声气,然后稳稳的扶住了母亲的肩,“如果不甘心,那就去想办法拿到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就算是我们不稀罕的东西,也不能白白的便宜给了不相干的人。”
“如果就这样抱着不甘心的离开,我们肯定会懊悔一辈子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为他而去,我们只了为让自己不后悔。”
第三十五章 女人的花招
喜梅娘那晚陆陆续续的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却是爽利多了。她斜倚在床头躺了许久,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让喜梅捧了铜镜过来,对着镜子左照又照,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失眠而露出疲态之后,才让喜梅放了镜子。
看着她仍然有心思梳妆打扮,喜梅站在旁边哭笑不得,倒不知道是该佩服她对于收拾自身的执着还是庆幸她总算没有伤心到无心梳洗的地步,正愣神着,喜梅娘却是把她一瞪,“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我,”喜梅莫名其妙的看着母亲,心想莫不是昨晚伤了心神今早还没缓过劲儿来,当下伸手要去探她的额头,“娘,你有哪里不舒服?”
“我当然不舒服了,昨晚吹了一夜凉风,今天早上当然头晕眼花的起不来床了。”喜梅娘把被子拉到了胸口,然后瞄了她一眼,“然后,你懂得了吧。”
“我,”她脸色红润眼神清亮的没半点病的样子,怎么偏偏就说自己病了。喜梅看着母亲那健康的脸色,先前还不明白,可被她那眼睛一瞟,却从她的眼神里咂摸出一些味道来,只是想想那种猜测却不太靠谱,迟疑的的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借着由头去……”
“昨天硬梆梆的甩了那话下去,今天不找点由头怎么请人上门。”喜梅娘理所当然的打了个哈欠,美目微闭的吩咐道,“我昨晚忙了半天,今早饿得慌,你让厨房给我煮点鸭子粥来,多放鸭丝。”
“……”喜梅彻底无语了,半晌之后却是闷闷的憋出一句,“我不去,随便派个丫鬟去得了”
虽然昨晚说了让喜梅娘跟他走,可喜梅自己心里对那个男人抵触可不是一点半点大想着就心烦,何况还要去求他。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真怀疑你不是我女儿”喜梅娘听着她这赌气的话,睁了眼伸出个手指要去戳喜梅的额头,却被喜梅险险的避过,于是只能伸过来又缩到了被窝里,语重心长的说,“让丫鬟去哪儿有让你去显得可怜无依无靠娘亲病了只能去找那个薄情寡义的爹的女儿和被主母派去通知主母生病的小丫头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引人同情些?何况,你不待见他的那个神色摆在脸上,更显得你无可奈何,彰显我病得如何之重了。”
喜梅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说完这番话,半天才只能蹦出,“你想的还真周到。”
“那当然了。”喜梅娘靠在枕头上,复闭了眼养神,口中却仍然跟她念叨,“你当我昨天说的我不甘心是假的啊,既然不甘心,那就想办法要让自己舒坦才是。老娘横行霸道的几十年,没吃了半个铜子儿的亏,哪里就有在这里栽这么大一个跟头的道理。”
喜梅看着她咬牙切齿,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笑了出来。
相比较她那不动声色强压住的平静大气,这个斤斤计较恨不得从对方口中咬过一口肉的泼辣女人,才是她熟悉的娘。
“你想怎么样。”既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那身为女儿的她自然全力配合了。
“能怎么样,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一寸光阴那个什么一寸的金嘛,他耽误老娘的时间换成金子都不知道堆了几座山了,我怎么能不要。”喜梅娘合着眼睛,嘴角轻轻的勾起,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钱,名声,地位,身份,他答应给我的一切,我总要要到才是。不但是我,还有你的那份。”
“我,”喜梅一怔,她一直为母亲不值,却是很少想到自己。
“若想要将来给你找个好人家,寡妇的女儿这一点就能限制死你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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