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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一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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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菱迷离的眼眸忽而绽出一道光芒,慢慢地抬起头,和父亲的视线相接。
钟德福却有些尴尬的很快调开了目光。
“蕾蕾,坐到妈妈这边来。”蒋炎面色不豫。
小钟蕾嘟着小嘴说:“我要和姐姐坐。”
蒋炎刚要开口,钟德福插嘴说:“就让她们坐一起吧。”
蒋炎便不好再说什么。
钟菱把小钟蕾抱到腿上,温柔地问道:“蕾蕾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小钟蕾一通乱指,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钟菱忍住笑:“吃点鱼吧。”她夹了一小块鱼肉仔细剔干净刺,用小勺喂她。小钟蕾一副上战场的痛苦表情,勉强咽进嘴里,不及咀嚼就囫囵吞下。
钟凯摸摸鼻子,笑眯眯地说:“姐还是你行。”
钟菱疑惑地看过去,一旁的小保姆笑着解释道:“小小姐最讨厌吃鱼了。”
“蕾蕾想要漂亮嘛,要漂亮的话就得多吃鱼。”钟菱低声哄着她,借机会又喂了她一大口。
小钟蕾拼命点头:“我要和姐姐一样漂亮。”说罢,主动伸手去拿汤勺。
蒋炎面无表情的,钟德福抚着下巴欣慰地笑了笑,钟凯眼中现出轻松笑意:“姐你看起来很有哄小孩的经验。”
钟菱微笑不语。
小钟蕾吃得很少,没吃几口就叫饱了,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揉眼睛,边打哈欠。
“小小姐到时间睡午觉了。”保姆很有经验地说。
蒋炎皮笑肉不笑地说:“往常这个时间她都睡熟了,今天被耽搁了。”不知不觉又摆了钟菱一道。
钟菱只作不知,她难得回家一次,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
蒋炎又说:“把蕾蕾给我,我抱她上楼去午睡。”她冷嘲热讽地续道:“菱菱你多吃点,这些菜可都是你最爱吃的,老爷子昨晚就吩咐下去的。”
钟菱继续忍耐着,在国外多年,别的没学会,棱角倒是磨圆了不少。
无奈钟蕾死死缠着她不放,细细的胳膊紧抱住她的腰,明明呵欠连天,就是不愿松手。
“我抱她上去吧。”她说。
蒋炎颇不甘心,却也别无他法,她不冷不冷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钟菱微微放松身体,对小保姆说:“你在前面带路吧。”
离开饭桌,钟菱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顿饭没吃几口,气倒是受了不少。这样下去迟早消化不良或者要得胃溃疡。也不知道这些年钟凯是怎么过来的,不过他的脾气冲,宁可对着干也不会选择息事宁人,在这点上,像极了火暴的钟德福。
好不容易将小钟蕾安顿好,钟菱出了一身的汗。她自我解嘲道:“带个孩子不容易吧。”
小保姆认真地回答:“小小姐平时还是很乖巧很听话的。”
看着钟蕾熟睡的小小身影,钟菱不觉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每天像个野小子似的到处乱跑,和弟弟两个闯祸不断,天天给家里惹麻烦,搞的父母焦头烂额。这样无忧无虑、不知愁苦的日子,直到她考上大学,认识了蒋炎以后,才发生了改变。
有时候她经常在想,如果那一年,她没有带蒋炎回家,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和现在完全不同。
“大小姐,您的房间重新粉刷过了,要去看一看吗?”小保姆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钟菱捋了捋头发,笑:“好。”
小保姆殷勤的引路,钟菱暗自发笑,虽然她很多年没回来过,不至于连自己的房间也不认得了吧。
等到她进到房间,不禁哑然失笑。不知是谁的主意,主色调竟是一片粉色。
“您不喜欢?”小保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
钟菱耸耸肩,她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常住,也无所谓喜不喜欢。
下了楼,正听见钟凯问道:“上次听你说公司新来一名女总监,是不是那种三十好几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啊?”
夏扬摸了摸鼻子,往钟菱这边瞥了一眼,笑得诡异:“据说她还不到三十。”
“那她为人如何?”
“除了每天早上八点就到公司,惹来前台怨声载道外,其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
钟菱悄无声息地走近,似笑非笑地插嘴道:“钟凯,你怎么那么八卦啊。”
钟凯满不在乎地说:“老姐你不知道,要是夏扬碰上一个灭绝师太那样的上司,可有的他受了。”
钟菱在他脑门上狠狠拍了下:“灭绝你个头啊。”
钟凯委屈地摸着脑袋。
夏扬一反常态地笑得欢愉。
午饭后,按照钟菱的心意,最好是立刻告辞走人落个清净,但她根本不敢开这个口。她可以肯定,她只要敢提一个字,钟德福的河东狮吼马上就给她颜色瞧。
“姐,你陪老爸去散步。”钟凯给她使了个眼色。
钟菱迟疑了一下,说:“好。”
一路上钟菱的话很少,基本是钟德福问她,她才回上一两句。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钟德福心情舒畅,兴致很高。
回来的路上,他似是不经意的问:“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爸,”钟菱顿了顿,“我有工作。”
“我知道你有工作,”钟德福不耐烦地道,“职位再高又怎样,还不是给别人打工。”
钟菱极淡的一笑:“爸,我有自己的职业理想。”
“理想在哪里不能实现?来帮我委屈你了?”
钟菱抚额,怎么感觉和他就说不清了呢。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看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不一样。”她说。
“怎么不一样了?”钟德福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家业没人愿意继承,儿子不肯,女儿也不稀罕。
钟菱静默无声,半晌她说:“您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钟凯比我聪明,应该能够帮到您。”
“这臭小子的脾气比你还倔,我哪能说服了他。”钟德福恨恨道。
“那就交给……蒋炎打理呗,她不是一直想插手公司的事吗?”钟菱口气不善,甚至带一丝讥讽。
钟德福静静地看她。他的女儿他了解,钟菱从来没有相信过蒋炎嫁给他,是因为爱情。在她看来,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愿意和一个年龄几乎能做她父亲的男人在一起,不是为了金钱还为了什么。
“实话说,我对你挺失望的。”他眼中有阴霾笼罩。
钟菱深吸了口气:“爸,我进门的时候一直跟自己说,不要和你吵架,不要和你争执,但我还是做不到。”她真的努力了,可结果看起来反而更糟。
钟德福冰冷的眼神投射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哀凉:“这么多年了,你……”
钟菱倏然出声打断他:“我……先走了。”那道留在她心间的血淋淋的伤口,不是不提就不存在。
“菱菱,菱菱。”
不顾老父在身后依依呼唤,钟菱越走越快。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别墅,拿了行李就走。
转身时,夏扬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她的身前。
“让开。”钟菱冷漠地说。
夏扬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跟我来。”
“你放手。”钟菱勃然大怒。
夏扬使劲把她拖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松开手,优哉的负手而立:“Kiya,你要是想和你父亲的关系一辈子就这样僵持下去,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钟菱身体一震,她抱着双肩站了好一会儿,人终于平静下来。
“你是想一走了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若干年以后再重复一遍今天的经历?”夏扬说,尽管语气严厉,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些都不能解决问题。”
钟菱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不语。
夏扬毫不畏惧地说:“如果我是你的话,不如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他好好谈一谈,父女俩哪有隔夜仇。”
“很可惜,你并不是我。”钟菱低垂眼帘,声音冷淡。
夏扬再接再厉:“你们缺少的只是沟通。”
钟菱嗤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居委会的老阿姨?”
夏扬大言不惭道:“钟凯说我是调解委员会主任。”
钟菱:“……”
夏扬唇边有深刻的笑痕,阳光在他脸上洒下绚烂的光芒。
钟菱微叹息:“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做你的上司看待?”
“在公司时是,不过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夏扬答得轻松爽快。
钟菱褪去嘴角笑意:“你就不怕我公报私仇?”
夏扬耸肩,笑得很无辜。“随便你。”他又补充了一句,“假如你不识好歹的话,我也没办法。”
“……”
良久,钟菱问:“有酒吗?”
“我没有出门带酒的习惯。”夏扬清澈的眼中平静无波。
“那算了。”
夏扬嘿嘿一笑:“出门右拐就有超市,走吧。”
钟菱一摊手:“我没带身份证出来,你带了没?”
夏扬一边掏钱包,一边好奇地问:“你要身份证做什么?”
钟菱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买酒啊!”
“买酒为什么要身份证?”夏扬诧异道。
“……”钟菱莫名其妙,“买酒不用身份证的吗?”
夏扬极度无语:“你是从火星回来的吗?”
钟菱低喃:“可是在英国必须要凭证件才可以买酒的。”
夏扬张了张嘴,半晌吐出一句话:“我算是明白了。”
“什么?”
“我想你小时候一定被外星人劫持了去,然后空投到英国境内,所以对中国的国情一点儿也不了解。”夏扬促狭地说道,双眼透亮。
“你去死吧!”钟菱咬牙切齿道。她每每说不过人的时候,这便是最后的杀手锏。
两人闲闲地坐在草坪上,没有交谈,只是互相碰一下杯,喝一口酒。也不知喝了多少罐啤酒,夏扬忽然说:“想要借酒浇愁?需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不是,”钟菱摇头,“是借酒壮胆。”
夏扬不明所以,钟菱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钟菱伸手去摸购物袋里的酒,却摸了个空,这才幽幽叹口气:“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反复跟自己说,今天千万不要惹我爸生气,你也看到了,根本没用。”
“呵呵,你们俩碰在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都说女儿和父亲最亲,可在你身上半点都体现不出。”
钟菱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就不能说的婉转点吗?”
夏扬爽利地说:“行啊,你希望我如何婉转?”
钟菱眯眼打量了他半天,放弃了:“算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夏扬把拿在手上一直未开封的最后一罐啤酒递给她:“还要吗?”
“怎么,想灌醉我?”钟菱睨他,凤眼眼梢微微一挑,犀利而媚惑。
夏扬气定神闲地微笑:“哪敢啊,这是你的地盘。”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钟菱脱口而出。
“……你中文造诣真高。”
“谬赞了。”
“……”面对外星人,夏扬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会话,我心情舒畅多了。”钟菱唇角扬起线条柔美的弧度。
“不用客气,我是调解委员会的嘛。”夏扬自嘲道。
“嗬,”钟菱起身,拍去沾在衣物上的杂草,“回去了。”
“回哪里?”夏扬故意问。
钟菱笑而不答。
踏入别墅前,夏扬唇角抿起轻轻上扬:“我以为你还有其他话想说。”
他的笑容皎洁而炫目,钟菱有一刹那的失神,以前真没看出这厮其实长得挺祸国殃民的。“兴许,下回。”她淡淡道,明知道不该在下属面前流露太多个人情绪,但于夏扬来说她好像已经没有秘密可言。
“好。”他的声音沉沉入耳。
钟德福见钟菱去而复返,自然喜不自胜,感激地拍了拍夏扬的肩膀。
而蒋炎脸上划过一抹嘲讽的意味。她不温不火地说:“你的房间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看来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钟菱客气而疏离的道过谢,秀眉蹙了蹙。
夏扬看在眼中,不曾掩饰内心的怜惜。
灌了满肚子的啤酒,晚饭自然是吃不下了,钟菱借口疲累躲进房里睡觉,谁料睡到半夜,却被生生饿醒。
肚子里空的难受,再也睡不着。
钟菱思想斗争了半天,认命地爬下床找吃的。
旁边就是小钟蕾的房间,怕吵醒了她,钟菱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月光从窗口倾斜而下,照射在楼道口某个人影身上。
有人!钟菱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问:“谁?”
“菱菱?”
钟菱吐了口气:“爸,是你。”顺手摁亮了壁灯。
钟德福手上端着一杯清水,正往嘴里送药。
“爸,你不舒服?”钟菱上前。
“没什么。”
这当口,钟菱已看清了药瓶上的字。是安眠药,她并不陌生,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是靠它才走过来的。她皱眉:“爸,你怎么吃这个。”
“嗯,睡不着。”
钟菱沉默半晌:“她知道吗?”
尽管没有点名,钟德福也知道她指的是谁,笑笑:“小事情,不想让她担心。”
钟菱唇角弯起轻蔑地笑,心绪起伏,忍了许久才把话又吞回肚里。
“过几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钟德福似是不经意提起,钟菱心头狠狠一震。这些年她刻意选择遗忘,其实,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去看看你妈吧,陪她说说话。你很多年没回国,她该想你了。”
钟菱闻言,牵动嘴角:“好。”
钟菱心神恍惚,下了楼来,竟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
直到一阵阵的香味钻进她鼻尖。
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往厨房方向走去,边喃喃自语:“好像是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答对了。”夏扬双手环胸,痞痞地倚在门上。
而她的弟弟钟凯可怜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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