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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异杂谈第二话龙决(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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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话说秋至水离了祁县,往西而行,且到了宁化县,宁化县形如凤凰,又称凤凰城,北以长城为边,西北以黄花岭为界,西南靠荷叶坪山、芦芽山,东南以云中山与忻州分界,东部与平原相通,晋地最大之河汾河乃其境内的主要河流。宁化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重地,又属北部边关,与北狄往来密切,十分的繁华热闹。
  秋至水才刚一进城,便见路边好生热闹,团团围了几圈人,圈内像是有人争吵,他生了几分好奇,才想上前探个究竟,便见一高大男子得意洋洋地从人群中出来,那男子走后人群便也散了,秋至水便看到一个年青道士胸有成竹地笑着。那道士也就二十左右,身长消瘦,玉润冰清,倒有几分仙气……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道行,可见天赋,只可惜……
  秋至水上前笑道:“道友,幸会!不知如何称呼。”
  那道士见了秋至水,客气地起身,回礼道:“幸会幸会,在下君玉涵,不知有何指教?”
  秋至水儒雅一笑,说道:“我见刚刚围了许多人,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我看刚刚走了的男子生得不凡,并非寻常人,道友不会得罪了那人吧?”刚刚那男子是何身份,他岂会看不出来,只是因要试探与这道士,才这般说。
  “呵呵,谢道友关怀。”君玉涵轻笑,脸上却掩不住得意,“我不过是与那人打赌罢了。”
  “打赌?”秋至水不解地问道。
  “呵呵,我与他打赌明日午时三刻必下三尺三寸三点雨,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君玉涵倒也不瞒秋至水,看来对此事是快心满意,却听得秋至水为之一惊,劝道:“这等事乃天上之事,我们到底只是凡人,怎能窥知?”
  君玉涵听得秋至水这般说,见秋至水年纪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想是道行尚浅,自是不知天机,心里更为得意起来,笑道:“无妨。”
  却听得秋至水重重一叹道:“你们要惹下大祸了。”转身便离了去。君玉涵也不放于心上,心想这秋至水道行浅哪里能探得其中奥秘,他心中得意,想着明日那男子又该是何表情,便又开怀笑了起来,且收了摊子离去。
  次日午时三刻,果真见雨,君玉涵特意休业在家,数着雨水,雨下不停一点一点地长,约莫两个时辰下了三尺三寸三点,他心中一笑,想着自己赢了那男子,但那雨居然硬是多下了一会,竟然多出了一点,到了三尺三寸四点方停,他实是愕然,怎么可能!忆起秋至水走时所道,心中骇然,那男子怎么这般糊涂!真是惹下大祸了!
  三日,君玉涵且是一早便去了街上,焦急等待,没多时便见那高大男子来了,那男子人未到声先道,大笑道:“哈哈哈,黄毛小儿你输了!”
  说完,便要砸了君玉涵的摊子,却见君玉涵沉着一张脸,怒道:“你这愚笨之龙,死到临头了,还亏你笑得出来!”
  那男子一惊,错愕地看向君玉涵,问道:“什么?!”
  君玉涵长叹一声,果然如秋至水所言自己是惹下大祸了,前日实在是不该挣这无聊之气,害了眼前这笨龙!冷然道:“你以为我不知你身份吗?你乃汾河龙王,掌管此处雨水,昨日天帝下旨,命你下雨三尺三寸三点,你却多下了一点,你真道无人能知晓吗?如今你多下了一点,触犯了天条,那斩龙台上的铡刀只怕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只怪自己何必与他打那样的赌,他也料不得这汾河龙王竟为了赢自己,不顾天规,自作主张多下了一点雨,他虽狂傲,却不想夺他性命,若非自己当初指点渔民残害他水族,他也不会寻上自己,实是自己之错!如今却也不该如何是好了!
  原来那高大男子乃汾河龙王敖肇也,近日来他汾河水族被人类大量残害,心中有怒,便到河岸一探究竟,只听得几个渔民说到君玉涵,知是他在作祟,前日特来找他理论,想要砸了他的摊子,便与他打赌,他本想这下雨乃是天机,下多少雨量,便是他这龙王也不知,只能等到天帝指令,昨日心中得意正想来砸摊,却没想到接了圣旨要他下三尺三寸三点雨,与君玉涵所言丝毫不差,心中大惊,便与龟丞相商量,不是这雨量是犯天条,下了这雨量又是输于君玉涵,他难咽下这口气。
  那龟丞相道:“王上乃司雨者,便是多下一点,天上哪里知晓?”
  他想想也是,昨日便暗自多下了一点,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心中更是得意地来砸君玉涵的摊子,却不料他这般说,着实让他心惊肉跳,再不敢轻视君玉涵,慌张道:“那可如何是好,还请真人指点!”
  

 2
  
  君玉涵哪里有什么办法,他再神通,不过还是尘世间之人,这犯了天条的龙他也实是难以帮得上,他无奈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言?只怕再过一会那天兵天将就要来抓你了……”
  敖肇听他这般说,整个身子便跌坐于地,不想自己为了争一时之气,却是要搭上性命!悔不该当初!
  一人一龙正在举足无措之时,却听得一清亮之音道:“你们还在此磨蹭,也不怕天兵来抓拿?”仔细一瞧,原来是秋至水。
  君玉涵听得他这般说,知道秋至水功力非一般,连忙上前求助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秋至水浅笑地瞧着他们,许久不言,让这一人一龙颇为着急,敖肇性子急燥,见秋至水半天不语,催促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秋至水又是一番沉吟,直到敖肇再次催迫,方慢声道来:“如今也只有那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怕你们都不会答应吧……”
  敖肇急急道:“只要能保命有什么不答应的!”君玉涵跟着道:“这事我亦有责任,若能帮上,绝无推辞!”
  秋至水望向二者,心中反复思量,最后开口道:“也罢,成与不成,且看你们造化了,只望那天帝能因你而睁只眼闭只眼……”秋至水瞧了君玉涵一眼,不理会君玉涵的惘惑,继续道:“你们且速速赶往苗岭的雷公山,在山顶之上道友若能将精元注入汾河龙王的龙珠之内,那龙珠再摄入飘荡的远古荒魂,孕育成形,那孩子或许能救龙王……”
  君玉涵不明所以地瞧向秋至水,却见汾河龙王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敖肇大惊,忍不住大问道:“你是何人?!”这道士究竟是何人?竟知他龙族之秘!
  始龙本无性别,体内龙珠实为孕子之卵,或与龙交或与其他神物相交繁衍后代,渐渐衍生方分男女,只是男女体内皆有龙珠可孕子,非龙族之人只道龙珠是龙族的灵力之聚,却不知其实是龙卵所化,就是龙族之内知道此事的也渐渐稀少,非龙族内权高者皆不知此。便是天上神仙之中知此事的也寥寥无几,这秋至水一介凡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秋至水但笑不语,只问道:“龙王你还是快些决定吧,时间不多了。”
  君玉涵一边言道:“汾河龙王,你还需什么思量,我都愿意搭上性命帮你,你还顾虑什么!”这事他虽有责,但是最多不过减些灵力,不至于夺了性命,只是他对汾河龙王有愧,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为人尽管蹇傲只因负才傲物,心则善──就是心善才会指点那些无饭可吃的渔民,却不知人心贪得无厌,导致汾河水族被屠杀,这才有了今天的恶果,他便是搭上性命救这汾河龙王一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却不知汾河龙王为难之处,敖肇瞧向君玉涵,满腹心事,虽说龙族男子亦能生育,可是千百年来也不曾有什么龙族男子生子,他也没想要自己生子,前些日子他才向东海龙王的三公主求亲打算与她共育后代,只是如今自己犯下这等大事也谈不上什么亲事了,但是就算无龙女为他孕子,也不至于他自己……这男子生子到底有些诡异更是让他难以接受!
  何况……再细细打量着君玉涵,文文弱弱的,瘦弱得很,还是个凡人……让他抱自己实在是损他龙族威严……
  敖肇正犹豫着,三者便见天色突地昏暗下来,二人一龙皆惊,此刻断不可能是布雨之时,只怕是抓汾河龙王的神将要来了!
  君玉涵心中一急,怒道:“你这愚龙,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肯救,你倒摆起架子来!”
  敖肇看向天空,又打量着君玉涵,一想到自己要被送上斩龙台上,一咬牙也罢!如今这是唯一保命之法,再则就算保不了命,也可留下血脉,毕竟龙族重视血脉,无子者和死去也无区别!只是如今神将快到,他们又如何能逃得过去?
  像是瞧出他的心事,秋至水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袍披于龙王身上,道:“你只要一直穿着此衣,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也找不到你,只是这衣服千万不可被污浊之物碰到,否则便要失效,我再给你一颗神丹,你到了雷公山后便服用吧。”
  龙王不再犹豫,将神丹放入怀中,便和君玉涵匆忙赶向苗地。
  
  
  3
  
  一人一龙虽有法力,但是不敢飞天遁地只怕遇到了追捕的神仙,这么一来,倒把行程给拖延了,行了半个月,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君玉涵到底年轻,不知何谓精元入主龙珠,只倒是将自己的灵气逼入龙珠之内,而敖肇却对此事明白得紧,这半个月来,总是犹豫不决地瞧着君玉涵。龙性固淫,寻欢作乐亦不讲男女,只要是看上眼的便是一番云雨,他虽未娶妻,但私下里亦有几个相好的,相好之中也有男子,但是皆是那些相好的委身于他,他从不曾想过自己要委身于人,如今要他委身这弱小道士,这让他如何接受?
  虽说这道士长得也是有模有样,飘逸如仙,可是他好歹也是汾河龙王!汾河水族属水中望族,他的地位亦不过略低于四海龙王,法力亦不在四海龙王之下,再则他乃应龙之后,论起血统也是龙族中的稀有者,怎么能……怎么能……
  君玉涵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这汾河龙王到底是怎么了?连日来总是这般瞧着自己,倒让他觉得自己哪里怪异了。“你为何总是这般看着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君玉涵朝着敖肇怒道。
  敖肇亦对他怒目相视,他虽感激他出手相救,但是他会有今日还不是他害的!如今还要他委身于他……他难不成以为自己要委身于他就以为自己要像那些女子一般唯唯诺诺迁就于他?!哼!他想也不要想了!“你要知道此事你也推托不了干系,本王亦非自愿……休想本王凡事听命于你!”
  君玉涵听了,为之气绝,呵斥道:“你这汾河龙王好不知好歹!这事虽与我有关,却罪不致死,我如今好心帮你,你倒还说三道四!谁要你听命于我了!谁又稀罕你听命于我了!”
  “你──你──”在敖肇眼中,此人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真是气煞他了!恨不能灭了这人,偏偏龙有三大性──好色、贪财、怕死!与死相比……他大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为保一命,反正只一次,到时就只当自己被咬了一口吧……
  委实不知他心中所想,君玉涵亦觉郁闷,这汾河龙王这般狂傲,倒不如索性让他在斩龙台上身首异处得了!但转念一想,始终起因在于自己,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一人一龙又行了半月,方到了苗地,才进了苗地,便见尸横遍野,鸿雁哀鸣,惨不忍睹。君玉涵本是修道之人,自是悲天悯人,见这般惨状,便上前问一正在哀哭的老妪道:“老人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苗人本就不喜汉人,见君玉涵又是一身道士装扮,对他更是排挤,怒道:“定是你这妖人作祟!还我儿子命来!”话音未落,已是吃力拿起一边的木棍,作拼命状。
  君玉涵不料自己好心没好报,反而被仇视,一时竟忘了劈头而来的木棍,还是敖肇出手相救,才免了他头破血流。
  敖肇一手接住木棍,只是轻轻一推,那老妪便摔倒在地。敖肇火气十足地对她吼道:“你这老太,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家死了儿子,与他何干?”
  老妪见自己连他们的指头都碰不到,更加悲戚地哭道:“儿啊,阿妈对不起你,倒不如到黄泉之下陪你去!”说完,便要往一边的墙上撞去。
  君玉涵慌忙拉住她,劝道:“老人家,有什么事慢慢说,何必寻死?”
  老妪不领情地说道:“莫要在那里装模作样!你们这些个汉人没一个好东西!”
  敖肇顿时火上浇油,怒火更盛,一掌便击碎了一旁的屋子,瞬间尘土飞扬,引来了更多的苗人。他气愤地说道:“我们要害你,你早如此屋了!”
  “阿娅(苗人称呼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相当于“大姐”),你冷静点,我看这两个汉人和先前的那个并不是一伙的!”一个老者出来阻止了老妪,应是这些苗人的首领。
  君玉涵猜想着,便听到那老妪尊称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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