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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裤子弟 by fox^^-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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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红发少女一边把一枝沾着露水的玫瑰放进花篮,一边继续说道:「昨天过了午夜才来,然后被夫人带着转悠了整个城堡,这会儿还没能上床呢,可怜的人。也许晚饭时你能看到他,他真的很英俊,就是看上去严肃了些。」
「英国人就是这样。」她的同伴回答:「不过私下可就难说了,夫人包准会勾搭上他——她谁都能勾搭上。」
「这不能怪她,他是我见过最英俊的年轻人了。你该看看他的,珍妮。」红发女孩说:「不过他肯定也像弗朗斯一样,只在傍晚起床料理事情,早上休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贵族。」
「像魔鬼,他们总是像魔鬼,艾希莉。」叫珍妮的女孩说。
正在这时,她们看到一旁的法瑞斯,并意识到他听到了这番小小的谈话,两人迅速低下头,转身就走。
仿佛沾着露水的花朵只因为我一眼,就变成了可怕的霉菌似的,法瑞斯想,到底是谁那么天兵让我来当园丁的。
他脚步轻快地走过去,用一副不经意的语调说道:「你们刚才在说谁?」
「没有说谁。」珍妮迅速说。
「得了吧,我听到了。」法瑞斯说,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愉快,一边跟上她们慌乱的脚步:「别紧张兮兮的,夫人早就睡了,而且她可从来不介意我们私下传传八卦……」
「但她一直很介意我们私下谈论管家的事。」艾希莉说,好心地停下脚步向他警告:「弗朗斯先生在时就是这样,这一个也不会例外的。」
「只要不谈论他,我们就会好好的。」珍妮冷冷地说。
「我不明白会出什么事?」法瑞斯迷惑地说。
珍妮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站在屠宰场前而浑然不知的动物一般,她低声说:「哦,会出事的。」
她说完,低声对艾希莉说「我们走吧」,然后拿着满篮沾着露水的鲜花,离开花园。
「我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法瑞斯无辜地说。
「亡者?雷森帕斯。」艾希莉轻声回答:「夫人一直叫他雷森。」
然后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和同伴一起离去。
法瑞斯目送她们离开,其实他主要是在看艾希莉,她的红发在阳光下像火焰般耀眼。
他不喜欢阳光,但他喜欢远远看着。
就像他不会照顾花朵,但他……并不讨厌它们。
艾希莉和梦中的女孩儿完全不同,至少发色天差地别,可是她就是让他想起她,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天真未泯,一样即使经历过无数痛苦,却仍相信这世界阳光灿烂。
他慢慢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城堡,一边让思绪回到那个早上的幻境。它本该被迅速忘却的,可是……那个新来的管家叫亡者?雷森帕斯是什么意思?
他发誓,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新管家的名字,夫人不喜欢别人谈论管家的事。
可他却在梦里知道了?这太愚蠢了,和他相信自己和一个从未见过的英国人有交情一样蠢!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见见他。
第十五章
玫瑰花丛们在他身边茂盛地生长着,它们自由伸展着肢体,仿佛一大堆无解的数学题。
法瑞斯觉得它们和昨天、前天、大前天肯定也没有太大区别,不会有人注意到它们长出了几片叶子或几个花苞,他左右瞟了一下,发现四周无人,便不动声色地把剪刀丢到墙角,向城堡的后门走去。
「今天你们逃过一劫,多开几朵花报答我吧。」他对身后的玫瑰花丛安慰道。
虽然每多过一秒钟,他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更蠢一点……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之前他一直无意识攥着什么东西,他摊开手,发现那是根干草,被打了好几个死结,倒像故意编成的链子。
它看上去只是根草,但和他在幻梦状态见过某个玩意儿一模一样,那是株会说话的植物……可是怎么可能?植物怎么可能会说话?而且它竟还会上网和下载电影,会和人吵架,抱怨自己是童工和威胁打电话去儿童福利联盟报警……哦,它还会装死,所以雷森……
这太不着边际了,他想,想把那根干草丢掉,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塞回了口袋,继续朝前走去。
他转过一个弯,阿莱丝家后门有一条狭窄的石阶,那是给下人用的,他踩上石阶,一点也没注意到对面一个男人正推开偏门,迎面走过来。他的脚步像鬼魅似的无声无息,手里拿着个巨大的包裹。
法瑞斯差点儿撞到了他,两人都吓了一跳,对方手里的包袱没拿稳,顺着台阶掉了下来。
法瑞斯连忙冲过去,帮他捡起来,被单里包的是些使用过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他看到上面一件被揉成一团的衬衫,那东西让他吓了一跳。
衬衫上布满了无数个小洞,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洞窟中爬动穿梭,密密麻麻地让人头皮发麻!
法瑞斯猛地把它丢下,身后的男仆冲过去,一把抓起满是虫子的包裹,一脸怒气。
「那是什么鬼东西!」法瑞斯叫道。
对方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法瑞斯觉得如果不是这小子只是个身体瘦弱的矮子,自己一只手就能打倒他的话,他一定会冲过来杀了他,他努力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上面有很多虫子。」他说。
「我这就去烧了。」对方用阴沉的声音说,转身离开。
法瑞斯目送着那位勇敢的男仆抱着满是虫子的衣服,毫不介意地向花园转角走去,法瑞斯谨慎地看着他,这时,他发现台阶下有金属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走过去,把那落在地上的小东西捡起来。
那是一枚小小的怀表,他打开它,上面画着阿莱丝夫人的画像,如同少女一般甜蜜温柔。画像的一角脱落了,他揭开画纸,后面刻着一行字:送给我亲爱的管家、朋友、以及情人,法里奥?弗朗斯。属于你的艾琳娜。
这是弗朗斯的东西,法瑞斯惊讶地想,他和侯爵夫人曾是情人,怀表上的题字看上去甜蜜又幸福,而且毫不介意被人发现。可现在,显然阿莱丝要把情人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扫地出门了,包括这枚订情信物。
他轻轻把怀表放在发现它的地方,像在墓前放一枚花一样……恍然间,他想到,就在梦里,他走上这条石阶,他的脚踩到了半枚金属坠,那实际上是怀表的一半,他想,上面女人的画像已经褪色发白,它独自在泥土里躺了那么多岁月。
在梦里,周围没有这华丽的花海,而是由骸骨组成的海滩,一切都是灰白无望的。这城堡早已死亡,里面装着的咆哮着的一切都是死亡,还有那些被遗留下的生物,那被时间和人类的残忍碾压下的存在,比死亡更加可怕。
那景象倒和这城堡更相称一些。
他转身走进城堡,这里是仆人休息的小厅,桌上放着一本义大利版的《神曲》,书笺放在地狱篇。
这不对劲儿,他烦躁地想,这很不对劲儿。梦里的事情不停地出现在现实中,而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这城堡便根本是一个地狱。
弗朗斯对外的死因听上去是坦坦荡荡的风寒,但对于这位前管家具体是怎么死掉的,仆人间颇有些奇怪的传言。负责收拾房间的女仆说他是被虫子从里头吃空的,她说他肯定是不小心吞了什么邪门的东西,那东西在他身体里孵化出无数只虫子,然后在三天内吞了他,这城堡里有很多邪门的东西。
他想起他衣物上钻行的虫群,这些传闻显然并不是无稽之谈。
他继续往前走,顺着那位男仆刚才的路线,来到弗朗斯曾经居住的房间。
房间是一楼的尽头,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它,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走进去,窗帘打开着,整个空间显得空洞而寂寞。
桌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箱子,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但仍能看出曾经的昂贵和雅致。箱角烫着两个缩写的字母,法瑞斯拼了半天,惊讶地发现这是「亡者?雷森帕斯」名字的缩写,这是他们昨晚刚到的新管家的箱子。
他迅速回头去看房门,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清晨的光线射进来,一片落寞。他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希望雷森帕斯回来,然后发现自己在他房间里偷偷摸摸,并对他的身分有奇怪的幻想。理论上不想,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某部分又希望能见到他。
周围静悄悄的,看上去不管他怎么矛盾,那位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管家都还没有回房,如女仆所说,他被夫人折腾了一整晚,还无幸上床睡觉,这箱子甚至还没有拆开过。
这就是新管家的房间?他惊讶地想,这里一个星期前可刚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死亡事件啊,而死的还是阿莱丝的前「管家、朋友、以及情人」弗朗斯,她居然连床都没换一张,就这么收拾了一下,让新的管家住进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当然,这位新管家远到而来,人生地不熟,据说他因为欠了债根本不敢回国,大概也不会对她的安排提出什么异议。
他走到床边前,床头被装饰成极尽华丽的景观,似乎是个花园,但又有点像传说中的咒符……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咒符的样子,他只知道这东西真得很像他见过的某个法阵。
不过,他伸手摸了摸,上面非常平整,看不出曾经发生命案,划上有凶残异类生物肆虐的痕迹……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法瑞斯吓得连忙趴在地上,那声音并没有停下来,他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看来房间现在的主人回来了。他正在门外,打开箱子开始收拾东西,然后他的脚步声朝卧室走了过来。
法瑞斯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底下,床单是层层厚重的蕾丝,没有人能看见他。他安静地趴伏着,床底一片黑暗,只有边角透出隐隐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他听到外面的人放好了箱子,然后坐到床上——他能感到床铺下陷了一点儿——接着那人像脱了力般倒在那里,他听到他轻轻的叹息。那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很疲惫。
他也会像弗朗斯那样死去吗?法瑞斯想,弗朗斯是三年前来到阿莱丝城堡的,当时他身边还带了个女儿,两人都为找到了这个工作而高兴。但后来那女孩失踪了,据说是城堡阴影处的恶魔把她拖走吃掉了,这让管家越来越憔悴,她是他唯一的阳光。
某天晚上,他感到不太舒服,早早上了床,到了晚上时,他感到饥饿和空乏,他吃了五人份的晚餐,夫人特地嘱咐他不用起床,尽情休息。
可暴饮暴食并没能拯救他,他因为体内的疼痛惨叫了三天,然后就死了。去收拾他尸体的医生在门口吐了,收拾的女仆说的——看来死的真的很惨。
他是被从虫子从内部吃空了,虫子吃了整个城堡的食物,然后从里面吃掉了它们的宿主,一群贪婪的吞食者……他感到精神恍惚了一下,很久以前,似乎曾经有人这么称呼他……
他手边个黑点在轻轻蠕动,他好奇地靠过去,想看看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只虫子。它的半个身体陷在洞里,看上去比蚂蚁大一点,颇富攻击力。
一个像弗朗斯衣服上的孔那么大的洞,但那应该是在布料和木头上,而不是在坚硬的石头地板上呀!
那虫子通体漆黑,半个身陷在洞内的阴影中,只有半只脑袋在外面,可以看到巨大的复眼。它晃动着两只邪恶的前螯,嗅着外面的空气。法瑞斯凑过去,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他的到来,越加卖力地摆动着难看的前肢,似乎在毫不畏惧地宣战。
法瑞斯朝它做了个鬼脸,那东西的钳子挥得更起劲儿了,简直是挑衅,法瑞斯想,他恶向胆边生,准备伸手把它碾死。
他伸出手,正在这时,说不准是某种第六感,他停了一下,感到另一只按在地上的手不太对劲儿。地板该是冰凉平板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坑坑巴巴的感觉。
他慢慢拿开手,头皮发麻地看着掌下的东西。
在他手掌下的阴暗处,密密麻麻布满了虫洞,无数只虫子探出脑袋,朝他敌意地摆动前螯,仿佛有意识一般,自成一个军队。人类的力量在它们攻击下,如纸张一般薄弱。
法瑞斯吓得跳起来,脑袋差点儿没磕到床铺,不然非被床上的家伙发现不可。他捂着自己的嘴,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缓缓退回黑暗的角落,希望不要被这些虫子大爷盯上。
这时,他听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法瑞斯满怀希望地祈求他能出门转一转,好让自己从床底下爬下来,跳窗逃走。
可对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听到他洗了脸,脱了衣服,把带来的衣物挂好,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法瑞斯绝望地趴在那里,和一群虫子对峙,生怕它们突然发难,把自己生啃了。
可是那些东西似乎不太喜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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