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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登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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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不再说话,不再看自己记挂多年的容颜,转身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长佩宫外走。
  颜似玉坐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手指无意间碰触到桌上的茶盏,是凉的。
  也对,放了一个多时辰的茶水怎么会是热的,而自己方才竟完全没发觉。
  温和,温和,他本应用一杯温热的茶水送他,就像他这个人,寡淡而暖心。可惜,没有机会了。
  温和不会死在十一天后,他饮下毒茶后三炷香内就要魂归地府。自己的武艺虽名列武林榜第二,但鲜少与人交手,实在没把握胜过成日游走于刀锋之上的温和,只能毒杀。
  他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骗了他。
  颜似玉冷硬的心竟微微发酸——那年秋天的满树白花,再也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掉收就是这么迅速
  最近在看《death note》,突然觉得高智商犯罪的剧情好萌
  感谢投雷的亲,笨笨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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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颜似玉走出屋檐笼罩下的黑暗,惨白的脸被朝阳镀上金红色的光。
  他迈过温和倒在宫殿前的尸体,那里正好是阴影和光明的分界,而仰面而倒的温和,正是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分为二。
  “悲亦悲兮生别离,喜又欢兮死相随。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
  人们总是在不断的相遇、相识再分离。
  就算有人能白头偕老,到死时,入十八层地狱,大抵也是不同的下场。
  这人生的漫漫长路,还是自己走的好,分别后,亦不会觉得寂寞。
  项古在宫中的客房与长佩主殿相距不远,颜似玉在他门前停下脚步,隔窗注视着里面摇摇欲坠的烛火——蜡烛只剩下几不可见的寸许,显然也是长燃一夜。
  “你很了解本宫。”颜似玉勾起嘴角,扬声道,“你知道本宫肯定能查到你和废帝旧部的关联,而后对你暗地里的行为掉以轻心。”
  如果不是掉以轻心,怎会没有发现他偷偷和温和改变了联络方式,又怎会,让他活到策反温和的那一日。
  天色渐明,窗上的人影淡了,项古的声音也淡得听不出情绪:“殿下明慧,项某很多时候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能这么顺利项某本来还在奇怪,今日您大驾光临,项某的心反而安生了。贼老天总算帮了项某一次。”
  “恐怕你才是这世上最没资格叫贼老天的人。上苍已厚待于你,是你自己不知珍惜。”颜似玉冷冷道,“温和方才已经被本宫杀了。”
  “啊!”
  此事显然出乎项古预料,他失声痛呼一声后就再无声息。
  “温和本来游离于朝堂之外,无论本宫此役胜败,他都可回他的江湖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以他一身本领无人能拿他怎么样。他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将他拉进这局,是你逼本宫杀了他!”
  颜似玉字字诛心,一边说话一边迈上台阶,突然一把推开房门!
  项古被他吓到,猛然从桌边站起,手臂带到桌上酒壶,瓷器脆裂的声音在这将亮未亮的时刻格外惊心动魄。
  他眼里有泪,黑白分明的眼睛布满血丝,本只是微显老态的身形连站立都站立不稳,一只手扶住桌子,颤抖着抬头望向颜似玉。
  “你竟杀了他。”
  颜似玉对上他通红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慢慢加大,一字一句地笑道:“是、你、杀、了、他。”
  项古的脸颊抽搐着,鬓角几根白发在阳光中反射出银白的光。
  颜似玉的目光冰冷,伸出手别好他鬓角的白发,动作轻柔如情人间的温存:“无论说过多少次,你都不愿意乖乖的,这么喜欢惩罚吗?”
  项古绝望地望着颜似玉,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被攥在手指间一点一点绷紧,悄无声息地拉到极限,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他猛然一把打开他的手,咆哮道:“你这个恶魔!”
  他举起拳头就要对着颜似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揍下去,涨红的面孔狰狞而充满恐惧,就好像这一拳头打的不是颜似玉,而是他自己。
  颜似玉轻而易举地架住他的手,眯眼道:“你何必生气?温和是本宫手下最得力的杀手,他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项古?”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慢,就像与温和说起时一样慢。
  项、古。
  项古一愣,冷笑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他知道自己不是颜似玉的对手,本就存了求死的心,好过再被他折辱,说起话来再无顾忌。
  “本宫知道,也不知道。”颜似玉捉着他的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手腕关节,细白如玉的手指美丽如画,“温文死后,本宫把他的尸体在宫里放了七天,刘万亲自守着,直到腐烂生蛆。而且你的骨骼比他粗壮,五官可能随着时间改变,但成年人的骨骼定型后只有往小了缩,绝不会再次生长。”
  亡者为大,他竟到死都不肯放过温文,硬拖着不让他入土为安。
  项古觉得心口火辣辣的烧。他是正儿八经的文士出身,万万没到不在乎身后事的境界,闻言求死的心都淡了,只想将颜似玉大卸八块。
  颜似玉含笑对上他凶狠的目光,慢条斯理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本宫就怀疑你的身份,但相处久了,这怀疑反而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自荐枕席,奴颜媚主这种事,温文不会干。
  项古不仅心里烧,连脸上都烧得厉害。
  颜似玉太了解他,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构建多年的心防土崩瓦解,好像那坍塌的废料都扎在伤口上,愈发疼痛难耐。
  项古想起自己死时的情景,除了屈辱和不甘,大概还有一点骄傲,骄傲于自己到死都没有对颜似玉屈服。
  可是,等他活了,反而自己巴巴的送上去让人折辱,还得陪着笑脸小意伺候。
  深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就此摆脱这肮脏的京城,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却一直留在了这里。明堂堂说出来是不愿看着江山社稷落入歹人之手,内心里却更多是为了向颜似玉报仇。
  而为了报仇,他不但把自己再次送进深渊,还连累了最单纯坦荡的幼弟一条性命。
  项古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后悔。若当真后悔,那他这数年的苟延残喘就真成了多此一举,所有屈辱痛苦都只算是他自找的,连唯一用来遮羞的“大义”也将丢去。
  这样的活,不如死去。
  “你变了。”颜似玉感到手下人的颤抖。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温和恨他,却不怎么怕他,项古这样怕他,一有不对劲就浑身抖得像打摆子,只能是因为他死过一次之后怕了,从坦荡荡的君子变成长戚戚的小人,当真生不如死。
  两人就这样沉默好一会儿,都有物是人非的感觉。但一个是钻心剜骨的疼,一个是看破之后的了悟。
  颜似玉笑容渐淡,松开了手。他已懒得再与他纠缠,又恨他明里暗里忤逆自己,扬声道:“来人。”
  空空荡荡的屋子门口立刻冒出几个样貌齐整手脚利索的小太监来,一个个颔首低眉等着听旨。
  颜似玉眉头往下一撇,冷冷道:“把项古押下去,在身上刺了牡丹送到……温良那儿。”
  牡丹是襄安公主的标志,刺在身上,就是要让项古一生都记住在长佩宫所受的羞辱。
  项古万念俱灰,听见颜似玉的话,原本涨红的脸色瞬时惨白如纸。他知晓反抗无用,颤抖着被太监们架住,押走前突然问道:“你不怕我再鼓动温良反你?”
  “你以为本宫当真傻到对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毫无防备?”
  项古闻言摇头不已,自嘲地笑道:“对啊,恐怕你要杀他比杀温和都容易呢。”
  本以为,温良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现在看来,这些许不同对温良而言未必是好事。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淮南兵符落入颜烨手中,只要颜烨能守住这块兵符直到西麓退兵,即使温良孙武在世,借着西麓进犯的机会勉强把江淮军拉扯起来,同时对上淮南军和江北军,长佩宫的覆灭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但西麓咄咄逼人,颜烨手里这块兵符真的能守到最后吗?万一本朝的江山都保不住了,把兵符交还给统领淮南军十余年的温良也是应急之策。
  项古每每想到此事都只有叹息。他和废帝旧臣的联系都不紧密,联络温和、私通温度这些事几乎是他一人依靠上辈子的记忆独力完成,能否成功他自己都无甚把握。如今事成还有许多后续,他却已无心也无力去办,所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以待天命罢了。
  或许他自己也知道,颜似玉怒而不慌,可见早有对策,要灭长佩宫,根本不是他一人并几个兄弟就能办到的。
  明面上长佩宫在军中唯一的依仗就是温良,可项古仔细对过长佩宫往来信件,虽没发现切实证据,但痛军报一起送来的私信中,至少有两人的来信和温良的信件一样被特别挑出来,都是用特制火漆封信,封皮上也是密语。
  他思忖许久才把这消息传给效忠颜烨的温度。废帝旧部中有别的心思的人不少,实在不可托付。而颜烨因旧事对颜似玉百般防备,至少能全心全意对付长佩宫。
  项古愣愣的被小太监押下去,再玲珑的心思也只是棋盘中的一粒棋子,这盘棋的走向,从来不在他的掌握中。
  所有舍生取义、九死无悔,在执棋人眼中,也不过是一步棋罢了。
  “……众生痴迷千幻象,身陷红尘终不悔。滚滚红尘天涯路,两行清泪伴身行。一朝心碎泪亦干,只留荒地土一堆……”
  颜似玉盯着桌上孤零零的酒杯,幽幽叹息一声。
  少年时轰轰烈烈一场迷恋,如今想来,都如梦境般飘渺虚幻。
  温文这个名字经过世事的变迁,终于回归它本应有的样子,而非被太过久远的记忆渲染出来的完美无缺。
作者有话要说:  
  温和死了,项古也搞定了,再把温度搞定,温良就可以不战而胜的HE了。
  

  ☆、第 30 章

  窦沙暴站在城楼上往下眺望,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黑,和军营里星星点点的火把的红光。小伙子拢了拢城里姑娘媳妇们白天刚送来的军衣,在凛冽秋风中感受到丝丝暖意。
  他们只用了一天就赶走了占领河渡城的西麓人。河渡城前守备死得太壮烈,城里百姓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虽然能打仗的壮年汉子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发起狠来也够西麓人吃一壶。
  那天江淮军刚开始攻城,城里面就先响起喊杀声,窦沙暴站在将军身边,就看见城墙上涌上一群汉子,把西麓人当杀父仇人一样砍,都道西麓人悍勇,却悍勇不过这些红了眼的汉子。每一刀都是血肉纷飞,每一刀,都是孤注一掷的彪悍勇猛,每一声呐喊,都是饱含愤恨与快意的释放。
  后来连女人和小孩都上去了,把城外头的江淮军都急得够呛——既然在里头反了,你先把城门打开啊,七尺儿郎眼睁睁看着女人上战场算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城门开了,窦沙暴得了令挥舞着大刀冲进去,却发现大部分西麓军都被药倒了,只有零零碎碎几千人被百姓们围杀。
  一切结束后温良将军招来带领城内百姓反抗的那个叫林武的江湖人,才知道头一波登上城楼的三百人都是孙广的旧部,而在西麓军伙食里下药的是几个煮饭婆。苏威特和乌玛是最先被人暗杀的,他们太小看外表娇弱的女人了。
  温将军得到过城内送来的消息,但那时只说希望江淮军尽早攻城,打得西麓人抽不出手才好救援孙广留下的义士,还将黄不定派去帮手,没想到他几乎没动一兵一卒,这座河渡城就这样被百姓和江湖人夺回来了。
  那位林武大侠也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显然这种收获完全出乎意料。
  其实只要敢拼命,没什么做不到的。这条道理在淮南军中一直被人嗅之以鼻,却是前江淮将军苏延的座右铭,在江淮军中广为传播。
  窦沙暴站在哨卡上望着城外被黑夜掩藏的敌军,阴郁的心情稍有好转。
  他自认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他的头脑很简单,武艺也很简单,但他是温良的传令兵,从淮南军到京城再到江淮军,他从来不显眼,却一直站在将军身边。
  其实他也算半个江湖人。因为他师父原本是个江湖人,然后去从了军,最后解甲归田教出个窦沙暴来,所以窦沙暴一人学了战场和江湖上的两种本事,和黄不定混得很熟。
  他的师父就是哨兵,据说身为一代武林高手,他一开始很过不惯军中拘谨的日子,每逢心情不畅就站在哨卡上看看城墙下边被鲜血刷过一遍又一遍的土地,然后再想想那些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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