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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登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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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沙暴一把拽住他的手,强行摊开他的手心,指着上面的茧子,恶狠狠地道:“还给俺装!这爪子,没杀过百八十人能把掌纹都染红了?俺没带过兵,可俺见过的大将多了去了,你小子逃不过俺的眼睛。”
  苏财宝没想到窦沙暴看似粗枝大叶,竟能发现他的特殊之处。但他既然主动出声,也是存了出头的心思,试探道:“将军英明。不瞒将军,小的以前跟着苏延苏将军胡混……”
  “你先说说还能咋整!”窦沙暴打断他道,“西麓人马上就来了,还唠里唠叨。”
  “你把人安排得紧凑点儿,官道这么宽,西麓人估计是四五匹马一排。头尾的骑兵跑得快,咱们主要砸中间段,滚木上拴了炮仗,中间的马受惊发起疯来,骑士间相距再大也得撞一块儿去。”
  窦沙暴听他说得有理,马上招来传令兵布置下去,全没武将惯有的固执。
  苏财宝在旁听了,发现自己只是出个主意,窦沙暴真正布置的时候有条有理。因为是全面缩紧队形,哪一队分管哪一片儿,哪一队人先冲杀下去都要有相应的调整,语气笃定、手法老练,和他之前不知所措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以为窦沙暴早有打算,老大不好意思地道:“将军,小的班门弄斧,您,你别介意。”
  “没,你的主意好得很啊。”窦沙暴看见他的眼神,恍然大悟道,“你说俺排兵啊,将军教的,教会了之后,将军顾不上的时候这些细碎活计就交给俺安排。”
  他口中的将军自然是前淮南将军温良。
  苏财宝听得发愣,排兵布阵都是细碎活计,那还有什么是要紧事。淮南军果然名不虚传,连个土了吧唧的传令兵都深藏不露。
  窦沙暴第一次独立领军就带着三千精兵伏击五千西麓精骑,怎么思量都不够。要是这活儿砸在他手里,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将军和现在的同僚。
  “将军,来了!”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官道尽头已经能看见浩浩荡荡的土黄色骑兵。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皮质的帽子,腰间的弯刀和马上的圆盾擦得程亮,三三两两在马背上谈笑聊天。
  最惹眼的是一个穿黑色大氅的中年人,眯缝眼、八字眉,颧骨凸出,下巴上两撇小胡子,活脱脱的贼眉鼠眼,怀里还抱着个红果的小娘子,一双手在马上也不安生,在美人身上到处占便宜。
  窦沙暴手握刀柄屏声敛息,看着西麓人一排一排从下面走过。
  “那个不是西麓人。”苏财宝轻声道,“他说的不是西麓语。”
  窦沙暴钢牙一咬,没出声——不是西麓人,自然就是本朝的叛国贼。
  西麓的先头部队很快从窦沙暴视线中走过。江淮军都静悄悄的,黄不定辛苦训练他们大半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窦沙暴强行按捺下心头的躁意,等到西麓人的大部队从他眼前过去一多半儿,才猛然跳起来,一扬手喝道:“放滚木!”
  “轰隆隆!”
  话音一落,十几条巨大的滚木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山坡上滚下,狠狠砸在毫无防备的西麓骑兵身上。当场就有百多人被砸成肉泥。
  这还不算完,几个滚木的树心被挖出一个浅坑,浅浅埋了炮仗,落地时固定炮仗的泥土被抖落,燃着的炮仗就摔进马群里。
  西麓的马再优良也禁不住这么吓,耳边噼里啪啦的响,马蹄撒开了跑。官道本来就被滚木堵住部分,几千匹战马横冲直撞起来更是不得了,马上的骑士一个接一个从马背上掉下来,被自己的爱马踩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等西麓的骑士们反应过来安抚马匹,窦沙暴率领三千江淮军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穿着青色军衣的汉子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困在低洼里的西麓人。
  “杀!”
  江淮军们手举制式长刀,以饿极了的疯狼抢肉的架势冲向昏头转向的西麓骑兵。
  江淮军是一支没有战歌、没有口号的军队,或者说他们的前身就是苏延带领的那支土匪,千言万语,都比不上一个“杀”字能激起他们的血性。
  犯我家国者,杀!
  欺我同胞者,杀!
  辱我亲友者,杀!
  只要敢拼命,没有敌人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而此时,淮南军就是一群拼命的疯子,压抑太久的尊严和骄傲,都在喊杀中重新苏醒。
  西麓人中能在这种情况下应战的只有少数,大部分人不是被战马踩死就是死死抱住马颈无法挥刀。这种情况下落马就是被踩成肉泥的下场,在马背上敌人也不敢和发狂的马正面冲突,反而能多活一会儿。
  可只要马的速度一慢下来,江淮军手里的刀就像剁猪肉一样剁在西麓人身上,劈开皮肉,砍断骨头,人和马的内脏混在一起在地上冒热气儿。
  苏财宝一斧子把一个西麓军官劈成两半,向天长嚎一声,反手卸下个西麓人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也直接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上半空,扭身扔向一个骑术极佳的西麓将领。那将领听到背后喊声,下意识挥刀砍去,正将西麓人一刀毙命,他一愣间,一柄大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窦沙暴提着那将领的头发随意系在早准备好的挂满小勾子的麻绳上,上面已经挂上了十几个西麓人狰狞的人头。他也不怕掉,就这样拖着一串头颅在战场上砍杀。憨厚的面孔满是敌人的鲜血,正是一尊杀神!
  “好汉子!”窦沙暴对苏财宝竖起大拇指。
  苏财宝眼睛通红,却不是兴奋或愤怒的红,而是哭红了。
  苏延老大,江淮军没废!                    
作者有话要说:  苏财宝——素菜包
  谁让他长官叫豆沙包呢,他就只能当个素菜包了,叫肉包岂不是比他长官还精贵。
  三千七百多字,码完十点半了。
  会加快登天的更新速度,已经看见完结君在地平线上向我招手了!

  ☆、第 32 章

  十月七日,江淮军副将窦沙暴带兵在秦岭伏击西麓骑兵,以三千步兵歼敌两千四十八人,无俘。
  十月八日,落日城太守叶闻天率领本应刚刚从落日城出发的两万江北兵突袭被西麓占据的岭南城,大胜,驱赶西麓六千残兵十数里。
  十月九日,叶闻天领军假冒岭南城残军诈开滦南城城门,与城外江北军副将林迈里应外合,一举夺回滦南城。
  十月十四日,江淮军校尉苏财宝率数十名勇士潜入西麓瓦古大营,一把火烧了两万大军半个月的粮草。同日,榔头山六百悍匪正式接受招安,纳入江淮军编制。
  十一月三日,西麓大将旱巴图驰援瓦古,河渡城坚守五日后,旱巴图惊闻自己守卫的潜隆城已被两万江淮军围住,岌岌可危。他不顾瓦古劝阻,带兵赶往潜隆城,途中遇淮南军埋伏偷袭十余次,未及潜隆,兵士尽散。
  十一月十六日,瓦古眼见河渡城久攻不下,城内百姓皆可为兵,守城十余日江淮军人数竟不见减少,无奈退兵与古特大军汇合。
  西麓大军总共占有六座城池,短短半月竟已收回四座。
  唯有云岩城内外,淮南军与古特大军相持不下。主将刘欢上奏朝廷,淮南军中机密数度为西麓所得,据俘虏的西麓部落族长供述,奸细并非淮南军中人,而是一位京城的贵人。
  虽然朝中多以为这是淮南军久战不胜的推脱之眼,但皇上还是命温度追查此事。
  没想到当真查出叛国之人——种种证据都证明延庆公主借由温良留在淮南的旧部窃取机密,传给早被西麓买通的苏丹青。
  朱义安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赶到延庆公主府时只看见纤弱的延庆公主被两个粗壮仆妇押进小轿的背影。
  领队的是颜烨身边的亲信太监徐九。
  朱义安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拽徐九的袖子:“徐公公,寻儿不可能干这种事,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徐九虽不是内廷总管,也是颜烨身边排得上号的奴才,拿眼角瞥一眼这富贵闲人,不阴不阳地道:“朱公子噤声。延庆公主的名讳可不是你能随便喊的,而且此案由陛下圣裁,哪里能冤枉了公主。”
  “可……”朱义安急得一脑门汗,手脚乱动,眼看轿夫已扛起轿子就要走,仓皇间竟“可”不出个后续,俊脸急得都发白。
  还是徐九提醒他:“你要有冤屈去同温统领说去,别在这儿杵着挡路。”
  朱义安的母亲善德长公主从辈分上算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徐九没将朱义安放在眼里,也要给善德长公主一个面子。
  朱义安终于找到个方向,竟一弯腰向徐九行了个大礼,要不是街上人来人往,怕不得给徐九跪下:“徐公公,我这就去找温度,寻……延庆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还求您照料一二,我会和母亲说,好处少不了您的。”
  徐九哪里敢受他的礼,忙往旁边避开,架住又要拜的朱义安道:“小祖宗唉,您可饶了奴婢吧,这人多眼杂的,传到皇上耳朵里,奴婢这脑袋也不用要了。”
  朱义安一愣,也发觉此举不妥,直起身道:“求你在宫里对延庆公主照料一二。”
  皇上只让人将延庆公主带入宫中,既然没有直接赐酒,就还留有余地。延庆公主身为废帝次女,也是皇帝善待废帝后人的一块招牌。淮南军向来是梗在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此案的结果还真说不定。
  徐九来之前早有成算,当下便应了朱义安的请求,还不忘道:“朱公子,眼见就要入冬了,咱家听说贵府上有一件雪白雪白的狐皮大氅……”
  “给你,给你,只要你照顾好延庆公主,你要什么都给你。”朱义安忙不迭道。他本不是有才智的人,从小生长在父母的庇护下,更是养成了依赖他人的习惯。
  那件狐皮大氅本是朱义安逝去的父亲收到的生辰礼物,下葬的时候没舍得给陪葬,特意嘱咐留给后人应急。在京城中也只有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珍宝才能应得起急。
  徐九听他这样说,抿嘴笑起来,一张敷了脂粉的瓜子脸不阴不阳,骇得朱义安悄悄打了个寒噤。
  他站在原地看着徐九带人走远了,才佝偻着腰往温度的府邸走。
  方才徐九提起时他正着急,想也不想就要去温度府上伸冤。可当真事到临头,他心里的惧意又层层叠叠涌上来,叫他提不起脚。
  若说延庆公主当真清白无瑕也就罢了,她至少有一个领兵在外的名义上的驸马,即便是皇上也不敢在这关口得罪温良。
  可万一叫温良知晓延庆公主肚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孩子,只怕第一个要杀人的就是温良,到时候不仅延庆公主活不了,连他都难逃一死。
  他恍恍惚惚,温度府上不敢去,家不敢回,便由着两只脚往前迈步,到天黑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快走到城门了。
  他自嘲地轻笑几声,干巴巴的,明明胆小怕事,还要强装洒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世间只有寻儿看得起他。
  他的寻儿,每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顷刻间全世界都不存在,只有她,小鹿般怯生生地望着并不高大的他,如同望着高高在上的君主,翻云覆雨的神佛,胆怯而崇敬。
  朱义安从来都是平凡的,他不敢告诉寻儿,初遇那日他不过碰巧在猎场遇见襄安公主,襄安公主一箭射死饿狼救下她,又不愿承当那女子承受不起的勇武之名,便将功劳送与自己,并着美人的感激,成为他人生中唯二的亮点。
  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朱义安知晓城门正面当有两个阳刻石板字,刷上金粉,在日升日落时最是光耀夺目,银钩铁画每一道笔画都是数不尽的衣履风流、盛世繁华。
  哪怕远方的大片国土正被西麓人□□,京城里也依然是盛世,因为有勤于政务的皇上,有老谋深算的太傅,有雄才大略的襄安公主,还有……战无不胜的温良。
  寻儿嫁给了世间少有的英武将军,爱上了猎场中百步穿杨的公主,却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卑鄙地窃取他人荣耀,文不成武不就的自己。
  每当边关传来战报,朱义安的心都会被吊起,每当江淮军又有胜绩,他的心就掉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
  因为他连诉诸于口的权利都没有。
  身为长公主的儿子,他却连个官职都混不上,说好听是不慕名利,实际上谁都知道是长公主嫌这个儿子太没出息,不愿他在外面丢人。
  朱义安无比感激寻儿,在别人都瞧不起他的时候,是这个温顺的女人给了他属于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这样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必须报恩,反正他活在世上只是苟延残喘,用这一条命偿还寻儿的恩德也是应当。
  勇敢的想法让他能挺起胸,快步往温度府上走。他怕过一会儿这股勇气就消失无踪,脚下的步伐快而杂乱,一如他软弱的内心。
  到得朱雀街口,远远已能看见温府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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