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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公子之公子沉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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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苏皖章不慌不忙地笑道:“珏国来降,遣尊贵的四公主前来和亲,赠君明珠,俯首称臣,此等诚意,当得起殿下前往亲迎。”
慕轻执笑了,停下了手中的戏耍,道:“确实如此。”
帐外马匹早已备好,慕轻执与苏皖章翻身上马,手起鞭落,片刻功夫,便已到了军营最前。
珏国的那两列侍卫队亦已到了百米开外,队伍中,后方那顶金銮红帐的八乘马车已经将珏国此举的目的暴露无遗。
能够使用皇家仪仗出嫁的女子,当然只可能是珏国现下唯一的公主——贺兰玥。
送亲的队伍停在了北羿军营前,手捧礼单的年迈使节下马行跪礼,颤巍巍的道:“微臣乃珏国礼部侍郎陈一清,特此呈上……”
“哼。”未等陈一清说完,便被慕轻执的一声冷笑打断了。
深知这位太子脾气的苏皖章率先发难道:“堂堂珏国公主和亲之行,居然只派了个侍郎来,珏国当真是后继无人了吗?还是吾王根本就入不了你们那些重臣的眼?”
本就害怕的陈一清闻言更是颤抖不已,自己在朝内一直默默无闻,此次也是被临时拉过来凑数,那些个老臣股肱都畏惧于北羿太子的天威,谁都不肯前来,只好抓了自己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小吏,前来送死。
眼见着这个陈一清要吓晕过去的架势,慕轻执不再看他,一个点地翻身,借着轻盈的步伐稳稳地落在了公主的喜车前。
由于事出突然外加慕轻执的轻功身法诡异,随行的护卫队还未出手便已让他进入了马车之内,虽是无礼至极,但北羿太子想要做的事,这些个亡国将领又怎敢说个“不”字?。
装点华贵的马车里,蒙着喜帕的新娘端坐正中,侍奉于左右的侍女被慕轻执喝退,很快,车内只剩下身穿喜服的新娘与一脸玩味的慕轻执。
“惜暮公主,想不到他们竟然会送你来和亲,看来,公主的宏图大志怕是要变成一场空欢喜了。”慕轻执席地坐下,盯着眼前的女子,缓缓开口道。
纤细的素手抬起,映衬着这里满溢的红,更显得她柔弱苍白,女子自行揭开喜帕,姣好的面庞妆容精致,嘴角挂着抹浅笑,落落大方的直视着眼前的慕轻执,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心急?时机还未到,一切还有待转机。”
“哦?”慕轻执看着眼前这个纤弱恬淡的女子,外人都道惜暮公主温婉娴静,不喜争端,谁又能想到,北羿能这么快兵临王城,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位公主的通风报信,看着表里不一、胜券在握的贺兰玥,慕轻执饶有兴致地问道:“虽然本王对公主想要称帝的野心很是欣赏,但此次,公主你已被皇室所弃,成为和亲的牺牲品,事已至此,难不成还存在什么变数不成?”
贺兰玥不见悲哀,亦不见愤懑,眉眼一弯却是笑出了声,眼里深处,尽是志得意满,她道:“太子殿下,若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变数是谁,不是么?”
慕轻执侧了侧身,斜倚在车窗前,仿佛又回到了那狂风呼啸的城楼前,青砖高墙的城楼顶端,那人翻飞的衣角,轻蹙的眉宇,竟是历历在目。
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贺兰玥轻掩唇角,低垂着眼眸,道:“他来了。”
随着一声骏马的嘶鸣,车外来人翻身下马,撩起衣衫前摆便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石子膈的膝盖生疼,他却毫不在意,对着立在喜车前的苏皖章拜了下去,沉声道:“珏国罪臣贺兰瑾,前来求见北羿太子殿下。”
倚在车窗前的慕轻执悄悄撩起车帘的一角,正好可以看到那人跪着的背影,嘴角沉了沉,复又勾起,道:“公主事事机敏,当真是块值得细细雕琢的璞玉。”
贺兰玥透过那车帘细微的缝隙,也看到了那人跪伏着的刚直背影,叹道:“可惜,殿下想要的璞玉,并不是惜暮这一块,对么?”
慕轻执放下手中车帘,转过了头。贺兰玥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快,自知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轻执才重新开口,话中却带上了些微的嘲讽与威吓,他道:“多谢公主成全,赐吾无瑕美玉。”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亲
贺兰瑾跪在苏皖章的面前,一动不动,太子还在马车内,苏皖章不敢随便发号施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位珏国的二皇子。
连月来战场的交锋,让苏皖章对这位传闻中的二皇子敬佩有嘉,不论是才智还是为君者的仁善,贺兰瑾都是个中翘楚,如今这位深受爱戴的二皇子就这么卑躬屈膝的跪在自己面前,苏皖章不知不觉间心生不忍,好几次都想亲身去扶他起来。
就在苏皖章犹豫不决时,半天没有动静的喜车车帘动了动,慕轻执一步步从车上走下来,到了跪着的贺兰瑾身前,负手而立。
因为低着头,贺兰瑾只看到一双穿云避月的黑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不敢动,只能将身段放得更低,以示自己降服的诚意。
“抬起头来。”慕轻执看着这个本该运筹帷幄的男子,如今却臣服在自己脚下,没了那份傲气,没了那点淡然,只觉得心头很不舒服。
贺兰瑾依言抬头,憔悴的脸颊惨白如纸,眼角一片嫣红,耳边一根发丝随意的垂下肩膀,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
这样温润而又禁欲的男子很容易就激起了慕轻执想要去破坏和蹂躏的心理,他嗤笑一声,道:“不知沉素公子突然拦截令妹的花轿,所谓何事?”
早在凤城的战场,贺兰瑾就见过这位北羿太子,他那凌厉的眼神,毫不手软的计策,都曾让贺兰瑾一一领教,曾经的贺兰瑾还能与之一战,但如今,国已破,山河尽毁,他是成王,自己是败寇,谈何争锋?又谈何相对?
贺兰瑾侧开眼眸,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敌人眼中,尽显卑微,不慌不忙的说道:“珏国已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可是,和亲之事,还望殿下能够三思,主战不肯降的是我,屡次对抗殿下的亦是我,珏国的子民是无辜的,惜暮不过是个女子,只因出身皇家,又是何等的无辜,我才是战乱的罪人,若殿下肯送还公主,我愿成为阶下囚,任凭北羿处置,不敢有任何怨言。”
慕轻执依旧是笑着的,好一个罪人,好一个阶下囚,真是字字……诛心;你既然自己肯委身,那就休要怪我日后的不肯放手。
“沉素公子素有仁德之名,本殿下便圆了你这份护人的心切。”慕轻执说着伸出手,苏皖章到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臣了,立刻递上珏国侍郎送过来的礼单与圣旨。
慕轻执手握这份和亲礼书,又向着贺兰瑾靠近了一步,运功于掌心,将手中礼单震得粉碎。
沾染了墨香的锦缎碎片如白雪般纷飞,有些落在贺兰瑾乌黑如瀑的长发上,映衬着他如释重负的黑眸。
“皇兄……你这又是何苦?”惜暮公主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红衣如血,长眉入鬓,人未至,泪先流,她快步走至贺兰瑾身旁,为他拂去发上的碎片,泣不成声。
若不是早就知道惜暮的真心,聪慧如慕轻执,想必也会被眼前这位梨花带雨的女子所蒙蔽吧。
贺兰瑾看着这个与五弟一母同出的妹妹,笑了笑,道:“你是我妹妹,兄长来换妹妹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
饶是冷情如惜暮,也被眼前这位兄长不带任何欲念的笑容刺到了眼,刺进了心。早知如此,当年你又为何只救下五弟,而我却不得不委身于皇后手中。惜暮想到这些年自己独自承受的苦痛,不得不讨好帝后,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艰辛,心肠又硬了起来。我与五弟是不同的,五弟还有你这个皇兄护他一生,而我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慕轻执打断了这份单方面的兄妹情深,挑了挑眉,向着在一旁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的陈一清,冷声道:“礼部侍郎,事情你都看到了,还不护送你们的公主回城?难道你还在等本殿下出尔反尔吗?!”
礼部侍郎陈一清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之前被赶下马车的侍女赶紧上前扶了公主回去,陈一清匆匆忙忙的行了礼,看都不看依旧跪在石地上的贺兰瑾,带着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王城返回。
“珏国人还真是吝啬得很,你抛下一切救了他们,他们却是连最后一眼都舍不得施舍给你。”慕轻执故意说得轻佻残忍,却不见跪着的人有丝毫动容。
“好,你很好。”慕轻执倒是被贺兰瑾毫不在意的态度给气到了,笑道:“沉素公子向来受百姓爱戴,本殿下又岂是那等嫉才之人?你为国捐躯,我北羿又怎能以囚徒之仪相待?苏爱卿!”
苏皖章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老臣在。”
“拟定向珏国讨要沉素公子的文书。”说着这话,慕轻执却盯着贺兰瑾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苏皖章听出其语气中的不善,“讨要”二字对一个皇子来说太过侮辱,担忧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贺兰瑾,询问道:“殿下,不知文书中以何等身份称呼贺兰皇子?”
微薄的嘴唇抿了抿,慕轻执明亮的眸子弯了弯,慢慢的吐露了那两个字,道:“质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呐,日更~
☆、一国之君
所谓质子,多为王子或世子等出身的贵族,作为派往敌方或强国的人质,以表其忠心。
不论原先出身如何,有些质子在他国的身份地位却是连最下等的奴仆都不如,他是自己国家的弃子,亦是他国眼中的障碍物,可任由其捏圆搓扁,不光是性命,有时候,甚至连尊严乃至那作为人的最后一点体面,都被毫不留情的破坏殆尽,在男风盛行的当今,质子里沦为达官贵人玩物亦或是禁脔的亦不在少数。
可想而知,当贺兰瑾从慕轻执口中听到“质子”二字时,是多么的心灰意冷,他宁可沦为囚徒,被打入死牢,至少那样,他可以作为一个人体面的死去,可是质子,呵!那是活着的屈辱。
即使再怎么心如死灰,贺兰瑾依旧没有忘记圣人所教授的礼仪,他朝着西面重新跪了下去,三跪九叩,全了父子与君臣的礼数,那里是他的家,他的国,从今以后却与他再无干系。
慕轻执看着贺兰瑾行完礼,再度跪伏在自己面前,心情忽然又坏起来,面上却不显现。
半晌,贺兰瑾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连一旁站着的苏皖章都为他偷偷地捏了把汗,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太子殿下其实是很看重这个才华横溢的沉素公子的,如今这位公子肯亲自来降,殿下本该高兴才是,但沉素迟迟不肯起身,将姿态摆得如此低,却分明是不合作的态度,一个降臣,在殿下面前谦逊卑微本是理所应当,但过度的卑微与谦逊,那便是不服输的冷战了。
慕轻执冷笑了声,道:“既然沉素公子不肯起身,想全了如今你我之间的关系身份,那便跪着吧,谁也不许扶他起身!”说罢,轻拂衣袖,转身离开。
苏皖章赶紧跟上,临到营门口,转过了头,再度看了眼不卑不亢的贺兰瑾,轻叹一声,传令下去,落了营门。
沙场飞烟,暮风萧萧,随着沉重的栅门落地声,独自跪在广阔荒芜之地的贺兰瑾更显孤寂,本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而来,此时,孤影月下,实属应当。
夜幕即将来临,贺兰瑾抬头,看向天际边淡淡的浅色月影,闭目浅笑,似是已经认同了现下的处境,认同了自己“质子”的身份。
而另一方面,本该送往北羿和亲的惜暮公主却重新出现在了珏国的王宫之中,她依旧是那身血红的嫁衣,脸上的泪痕冲花了妆容,却没有狼狈之态,倒是更显其楚楚可怜。
“母后。”惜暮跪坐着,不敢拭泪,在这位收养了自己的皇后面前,惜暮很是恭敬小心,她道:“惜暮奉母后懿旨出嫁,不敢有违逆之心,此次被北羿太子退亲,实属无奈,二皇兄突然赶到,执意将惜暮赶了回来。”
皇后柳飞雪不见喜怒,不慌不忙的接过侍女端过来的香茶,抿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惜暮,这女子虽不是自己亲生,但毕竟也是在自己手里养了那么多年的,一直都以自己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出落的也水灵,本想借着此次和亲,将这个累赘处理掉,北羿太子妃的位份对于这个浣衣婢所生的公主来说,其实算是不错的了,柳飞雪今日并不想为难惜暮,道:“你起来吧,这事并不怪你。想必这趟出行你也累坏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惜暮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起了身,福了福礼,退了下去,转身时的眸光中却透着狠戾与残忍,那里明明刚才还是一片凄风苦雨的懦弱与哀怨。
等惜暮出了宫殿,柳飞雪才露了笑,几乎是痛快地笑出了声,她对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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