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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仙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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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都没洗吧?”
袖儿傻笑。
“……去洗。”
“不、不用了,我……”
“不洗,别想爬上我的床。”
此话一出,袖儿双眼登时一亮。
见状,尹子莲眯眼微恼道:“喔,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原来要你陪我睡,是如此折磨你?可天晓得一开始,到底是谁先爬上我的床的?”
袖儿尴尬的垂下小头颅。
“还不快去洗?”
“……大少,那个浴桶太深,我会溺水。”
“别怕,你要是溺水,我会救你。”他笑眯眼。
难道就不能在溺水之前,想办法让人别溺水吗?袖儿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去!”
“可、可是我没有替换的衣服。”
“我找了几件小弟小时候的衣服。”尹子莲从衣橱里取出几件看似有些旧,但质地上好的旧衫。“把那衣服给丢了,一副穷酸样。”
袖儿闻言,抿起嘴说:“大少请收回这句话,这是我娘替我缝的衣服,才不穷酸。”
瞅着他瞬间泛红的眼眶,尹子莲本想再开口激他,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开不了口。不想再见他掉泪,想了想,改口道:“没要你真的丢,你可以收起来,否则一直穿着,岂不是更破旧?”
“大少还没跟我道歉,这衣服并不穷酸!”
尹子莲沉下声,微扬起眉。“怎么,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人,你是被我宠上天了?”他将旧袍丢给他。“随便你。”话落,他随即躺上床,还放下床幔,背过身去。
袖儿顿时愣在原地,被他无所谓的口气吓住。难道自己真被主子给宠坏了?可是,就算是主子,也不可以污辱自己的衣服,这是娘缝的,上头的补丁,全都是娘身体不适时还坚持补的,才不穷酸呢。
这是娘留下的记忆,千金也不能换。
可是大少好像不开心,不想理袖儿了,该怎么办?
抿紧唇,一并收住泪,看着浴桶想了下,终究妥协的搬来凳子,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解开发髻,踏进浴桶里,温热的水从指尖慢慢暖进了心坎。
因为满心都在想着要怎么让大少道歉,又不让大少讨厌自己,袖儿压根没发觉床上的人早已拨开床幔下床,缓步走来—
“算我跟你道歉,我要是知道那是你娘的遗物,就不说穷酸了。”
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袖儿吓得回过头,倏地缩起身体想要遮掩;尹子莲瞧见他不自然的动作,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腿间,随即狼狈地移开眼。
“该死的!你居然是小姑娘!”
翌日一大早,许久未出府的尹子莲特地差人备马车,只为了将袖儿送还给她父亲。
“大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爹爹说扮成男孩,价钱比较高,可是我真的也可以做男孩的粗活,我可以的,你别送我回去!”坐上马车,袖儿还在恳求。
尹子莲冷凛着脸,有种被人掌了一巴掌的不快。
亏他还想要好生调教,结果她居然是个小姑娘!
“大少,我求求你,那五两银是要拿去葬我娘的,求你别收回,我什么都可以做!”袖儿说着,泪如雨下。
瞥见她长发未束,更显小姑娘家特有的清丽,长大之后该是个美人胚子,但他要个女孩做什么?男孩还可以逗逗玩玩,一个小女孩要怎么玩?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爹要回五两银子。”他淡声说。
“……真的?”
“我从不食言。”
可袖儿还是摇头。“那……我以后不能待在大少身边吗?我已经答应大少要当你的莫逆之交了。”
尹子莲敛笑的神态森寒冷厉。“袖儿,男与女是无法成为莫逆之交的。”
“为什么?”她不懂。
“等你长大就会懂了。”不再看她,他将目光调往车窗外,瞅着即将抵达的住家。当初她爹将她卖进府时,因为只打了十年契,所以特地留下住处位置。
待目的地一到,尹子莲随即下马车,袖儿则跟在后头。
推开破旧的门板,她率先踏进屋子。“爹爹?”
尹子莲站在门外,瞅着这城郊外的小村落,发现到处皆是破旧木屋。
“爹爹?”袖儿跑进又跑出,随即冲到隔壁的邻居家敲门。“罗嬷嬷、罗嬷嬷!”
“红袖?”一会,有个婆子前来开门,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跟你爹一道走了吗?”
“罗嬷嬷,我爹爹呢?”红袖紧张地问。
“他两天前将你娘葬好就走了,说要回京城老家,不是带你一道走了吗?”
寒风吹动尹子莲未束的发,偏冷的眸直睇着眼前人错愕又惶恐的神情。
看来,她是被无预警地抛下了,要是连他都不管,只怕她要活下去都困难……轻咂着嘴,浓眉微攒地看着她眸底颤动的泪水,他不禁叹息。
也罢,小姑娘就小姑娘,看在她这般懂事又聪颖的份上,他就难得当个好人吧。
“袖儿,走了。”他坐回马车。
红袖缓缓抬眼,再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木屋,紧抿嘴忍住泪,坐上了马车。
一回府,尹子莲便收到一封信,回书房打开一瞧,勾出戏谑的笑,再看向回尹府后,始终震愕不语的女娃。
她就站在他跟前,双手紧握,大眼里蓄满泪水,却怎么也不滑落,倔强地咬着唇,状似恍神。
尹子莲想了想,拿起案上地笔,在纸上轻描淡勾着,不一会儿,他轻唤,“袖儿。”
她置若罔闻。
“袖儿!”
她蓦地回神,抬眼瞬间,滑落一滴泪,却随即将泪抹去,像是企图掩饰自己的脆弱和不安。
“听着,你可以对任何人冷淡,唯独不准用这种姿态面对我,记住。”他不是要求,而是强制的命令。
红袖恍惚的望着他,脑袋一团乱。娘死了,爹爹不见了……
“这画给你。”他将纸递给她。
她傻愣地接过手,发现上头细腻的笔触竟将她爹的脸勾勒得丝毫不差,不禁惊诧抬眼。
“说,把你心里的事都告诉我,一件都不许藏。”他扳起她细尖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
“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闻言,红袖哽咽地问,豆大的泪珠终于滚落。“爹爹说他会来接我的,可是他不见了……”
看着她剔亮的泪,尹子莲略拧眉头。“别哭。”
可是隐忍多时的泪一旦溃堤就难以收回,红袖虽然也不想哭,泪水却一直掉。
“再哭,就把你赶出去。”
“……大少要将我留下了?”她抽抽噎噎。
尹子莲托着腮,懒声地说:“你可知道,你瞧见了我的身体,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咦?”她吓得脸色惨白,泪珠还挂在浓密的长睫上。
他不满地扬起眉。“怎么,你想要耍赖?”
“我、我……怎么负责?拿命赔吗?”她紧张不已。
听见这话,尹子莲不禁笑开,朝她轻勾长指道:“拿命赔也是可以,但是现在……我要你好好地伺候我。”
罢了,女孩就女孩吧。
就看他能不能训练出一个比丹禾还要能干的女孩。
第二章
书房里,廉贞沉声说:“这是小的亲眼瞧见的。”
“是吗?”尹子莲漫不经心地应着,专注在手中的雕刻细活上。“那丫头倒是硬骨,都没跟我提起过。”
要不是近来袖儿的身子骨抽长得多,衣裳变小,露出手脚,他不会发现她四肢上多了莫名其妙的淤痕。
“依小的猜想,也许是跟当年雁儿被赶出府有关,女婢们大概都以为是她告的密,而且又不满她受到大少的宠爱,成为大少的贴身丫鬟。”廉贞想了想,又说:“红袖在府里被欺负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能是她去到女仆房之后便开始了,也许……这三、四年来一直是这样的状况。”
毕竟大少在府中最得丫鬟青睐,而她们之间有太多人都抱持着不切实际的想望,如此一来,由小男童变为女娃的红袖自然成了眼中钉。
尹子莲听着,然而入耳地只有前半段——
“我宠爱她?”雕刀顿住。
机伶的廉贞随即改口,“大少挺看重她。”
“我看重她?”他哼笑,以尖锐的雕刀在木头上刻出精细的娃娃面容,明明木块不过是拇指大小,却能清楚看出娃娃秀美的五官。“廉贞,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遣词用字如此不到位?”
廉贞闻言,学红袖摆出傻笑脸。心中暗想:他哪里遣词用字不到位了?他是旁观者清。
前两天,主子还特地差人替红袖量制新衣,用的全是上好衣料,而且一直以来,红袖从不必做一般丫鬟的差活,只需守在大少身边,还有许多自己的时间,地位明显和其他奴婢不同,难免引人侧目。
“你现在是装鬼脸吓我?”尹子莲懒懒抬眼。
“……不。”他赶紧收起傻笑,再度在心中腹诽。哪有差这么多?一样都是傻笑,一个好可爱,一个就是鬼脸喔?
“我只是想调教那丫头。”尹子莲慵懒地说。
这些年下来,袖儿也争气,他教了她琴棋书画,她都能马上上手,而且教十分,她便学上十分,天资聪颖得令他激赏。
“……”有什么不同?要不是能勾起大少的注意力,大少又怎会有心思想调教她?好比他,大少教他一个月的字就誓言不再教他了,但他可没笨到把话说出口。“不过,我发现红袖她总任人欺负,不还手亦不还口,态度淡漠得极为古怪。”
“是吗?”他状似不在意,随即在娃娃上头钻孔。“由着她吧,我可没兴趣管她和他人如何应对。”
她在别人面前如何,他压根不管,只要她在他面前展现真性情即可。
“那么,大少打算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由着她,我不插手。”
闻言,廉贞不解地皱起眉,细长的眼眯得快要张不开了,还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既然没要插手,又何必要他私下查探这件事?
正忖着,就见红袖端着药碗而来。
“大少,药熬好了。”红袖一身交领红衣,外头搭了件银白雪袄,长发扎成双辫盘起,露出优美的颈线和细腻轮廓,秀美五官随着年纪增加更显立体,浅浅勾笑时,大眼微眯,漾出妩媚气息。
很好,这笑,是面对他时才有的。尹子莲勾笑,将木雕娃娃穿上红绳,巧手编了个结,递给她。“拿去。”
“这是大少雕的?!大少的手怎会如此地巧,做什么都行?”她惊呼,将药碗往案面一搁,接过木雕娃娃,爱不释手地轻抚。“原来在大少眼里,我这么可爱?”
她跟在大少身边多年,从没见过大少和哪个姑娘走得近,更别说其他丫鬟根本无法踏进夏荷斋,而这娃娃既不像夫人,更不像丹禾,肯定是她。
“你眼坏了?那是个丑娃娃。”尹子莲笑得邪谑。
“……明明就是个可爱娃娃。”她扁了扁嘴,问向廉贞。“廉大哥,你觉得我丑吗?”
“呃……”
廉贞偷偷瞥了眼主子,只见主子眸中带笑,看他的眼光充满“疼爱”,让他好害怕……他可不可以变成哑巴,干脆都不要说话?
“算了,不为难你,省得大少又欺负你。”红袖朝他嘻嘻笑,那神态有几许小姑娘撒娇的意味,柔媚中带着秀妍。
尹子莲见了,微眯起眼,心底有股异样情愫躁动着,他一时之间不明白那是什么。
“对了,大少,韦爷差人来问话,想知道大少手里那幅画什么时候完成。”红袖侧眼探去,神态收敛些许,但依旧带着笑。
韦祖灏是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画商,听说几年前见过大少的画作便惊为天人,后来听说大少因为身子问题无法上京考试,就找上门来,花费了大半年才总算说服大少卖画。
垂敛眼,尹子莲将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快掩去。“再几天吧。”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差人告诉韦爷。”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崇拜。
她知道大少琴棋书画皆通,但没想到大少用心画出的画,竟可以在市场上叫价上百两,有太多王公贵族、富贾达人为了收藏大少的画而远到金陵竞相叫价,让画价不断往上加,也教“夏荷解元”的名号直通京城。
这件事让老爷夫人脸上生光,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她也兴有荣焉,非常以他为荣。
“还有事?”察觉她停驻的目光,尹子莲懒懒扬笑。
“大少,你可不可以教我刻木雕娃娃?”红袖的嗓调偏软,细声低喃时拉着尾音,有种特别的撒娇风情。
莫名的,心底那股不满霎时消失不见,他微扬起眉。“你想学?”
“嗯。”她用力点头。
“你学得来?”
“大少,有哪件事是你教我,我却学不会的?”她扁嘴小声抗议。
每当她扁起嘴时,他就有股冲动想要掐她的唇,然而这动作太过火,他总克制着,可欲望却随着她扁嘴次数增多而越发蠢动。
唉,谁要她是姑娘家,就算想逗逗她,也下不了手,如果是别人,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唯独她不成。
“大少?”红袖直瞅着他,不禁想,就算她跟在他身边一辈子,恐怕也读不出他的思绪。
除了他把思绪藏太深之外,还有一点是因为他随着年岁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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