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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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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炘哥哥、炘哥哥!你没事吧?”
莲生焦急地连连呼唤了几声,然而没有得到回应。她正待伸手扳起那一直垂着的面容,突然一只青筋暴突的手倏地抓住了莲生的手腕——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听到了自己腕骨碎裂的声音。
“嘿嘿嘿……”他的胸腔隆隆震动着,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赤莲公主,真不知该说你勇敢,还是愚昧好……他叫你走,你为何竟然不走呢……”
莲生被这急转直下的变故骇得面色骤变。她奋力运出内力,勉强将那人钢爪一般的手挣开,连退数步,手腕上早已是一片青紫。
就着惨白的月色,莲生看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冰冷慑人的杀意。此时的他,仿佛一把刚刚出鞘的凶器,发出嗜血的龙吟。
“你……你看见了。”他说,“你发现了我的……秘密!”

八、夜雨中的少年(1)
跑。用尽全力地跑。
疾风在耳畔拖曳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无数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她。
一路狂奔。这已然是赤城的边界。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分岔口,她仓皇地回首。
空气异常的闷热。夜色中的宫殿影子,像心怀叵测的夜兽。一道黑影在不远处掠过。她一惊,慌忙把身子平贴在宫墙上。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火热而颤抖的脊背和衣衫后生凉的宫墙。
她小心翼翼地,把脸稍稍地挪出几许,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转角处。那片致命的阴影里,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她稍稍地透了一口气,迈开疲乏的步子,正待往前走,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旁,不知何时多出了——
一双狰狞的手。
猛地勒紧——莲生只觉得自己肺腔里最后一点空气都要被挤压殆尽,她已经落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禁锢里。若不是耳畔深深浅浅还带着热度的呼吸,她会有错觉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嘻嘻……”耳畔响起催命般的低笑声,“抓、到、了。”
莲生已经不堪忍受,张嘴要叫。那人却先知先觉,捂住了她的口鼻,往身旁的暗巷里闪身。巷外一队银甲卫士正巧巡逻而过,莲生眼睁睁地看着今夜最后一个获救的机会在面前溜过。
等卫士走远,那人才探出头去四下观望了一下:“多亏了你的‘踏燕步’,那些讨厌的苍蝇蚊子都已经被我们甩在后面了。”莲生感到自己被松开了。
“接下来——”黑暗中,来人的目光灼灼若冷星,“就可以好好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我会死。
这是第一次,莲生这么近距离地感到死亡强大的压迫。没有想到四年过去后,赤城里竟然还有武功可以凌驾于她之上的人;而且,那人身上的杀气,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她会死!莲生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手掌早已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涔涔冷汗顺着掌心滑落。
那人却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观,玩赏着她每一个恐惧的小动作。莲生知道,这,不过是致命一击之前,对于猎物片刻的玩弄而已。
“你……你到底是谁?”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逼迫自己从喉头挤出这句话。
“呵……呵呵……”他轻笑起来,“不是说赤莲公主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么?怎么记性这么不济?我们,不是刚刚才在云宫见过么。”
“不对!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人!”莲生敏锐地点出,“你是那夜我在太子影宫见到的人!”
“哦?”夜色掩护下,那人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公主,果真不简单。”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
“难道……”莲生迟疑许久,这可能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附身’?”
“哈哈……”对方神经质地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向莲生靠近。那恐怖的样子,逼迫得莲生步步后退,最后,终于抵在了暗巷尽头的宫墙上。
“你以为我是什么?”顾炘,不,或者说顾炘身上的东西,一把抓住莲生的手,把她锁在自己和宫墙之间,“是狐精?还是恶鬼?”
你恐怕比恶鬼还骇人。当然这句话莲生不敢说出口,她还想留着自己的小命。
“嗯?怎么不说话了?”那人又一寸寸欺近莲生的脸,为了避免再和对方有什么肢体接触,莲生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你不是顾炘。”
没想到,那人听见这句话,反倒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突然咆哮起来:“放屁!我才是顾炘!那个傻子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他可以出现在白天!凭什么其他人都只承认他!我才是真正的顾炘!”
八、夜雨中的少年(2)
莲生这才明白为什么宫人都说顾炘患了失心疯。顾炘现在的样子,比起失心疯,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他在狂躁时说出的这番话,却让莲生很快地捕捉到了几点信息:
其一,顾炘身上果然有其他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对立面。
其二,这两种东西是交替出现的,分白天和黑夜,轮流主宰着顾炘的身体。
如果不是莲生亲见,大概她永远也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等事:一个躯体里,竟然寄居着两个截然相反的灵魂。这该有多么痛苦烦扰、动荡不安啊!
思及至此,莲生不禁有点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挣扎苦痛的灵魂。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仿佛被莲生的眼神灼痛,突然伸手猛力掐住莲生的脖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别装得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了都觉得恶心!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莲生几乎无法呼吸,但她却异常平静下来。
“是。我是不懂。”
顾炘一愣。“我才不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有多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又是多害怕自己孤单一人。至于你每夜和黑暗作伴,从不曾沐浴过光明,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所有不被理解的悲哀和苦痛,你只能一个人承受,根本不会有人来帮你分担。”
莲生感到脖颈上的力度一轻。她平顺了自己的呼吸,继续说下去。
“顾炘,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能够拯救自己的,”莲生平静地直视着那双战栗的眼睛,“只有自己而已。”
是,这个道理,从她出生在凉宫飘雨的夏夜里,就深切地镌刻在日后的人生里。七年寂寞的流光,每一个在守望中度过的日升月落,只能让她对此更透彻地知晓几分。可是她无疑要比顾炘幸运。因为她早早就遇见了那个可以给她带来光明和温暖的人。
夜,突然下起雨来。
就像十一年前的那个相似的夏夜一样,这是六月来第一场梅雨。带着温柔的光晕,从高远的苍穹里无声地降落,浸润了两人薄薄的夏衣。
他终于收回自己的手。
却像被人掏空了灵魂一样,摇摇晃晃地转身。细碎的雨声中传来他幽幽的言语:
“不要说出你知道的,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下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那道身心俱疲的背影渐渐远去在雨幕中,飘摇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无边的夜雨中一样。
他在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正向哪儿去。
世间在他眼里仿佛一片蛮荒。
终于他累了,就地坐下,任由绵密的雨丝浸透他的衣衫,湿润他的皮肤。他突然觉得无以复加的疲倦,深深地把头埋进自己手臂里,就像一只迷途受伤的幼兽。
夜雨轻柔地拂落在他一头黑发上,还有一双,比夜雨还要温柔的手臂。那小小的手臂轻轻地绕过他瘦削的脊背,环在他的胸口。随之袭来的,是一股暖暖的甜香,不由分说地温暖了他湿漉漉的寒冷。
他脊柱一僵。可是全身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抗拒这温暖。
“……为什么还回来。”他哑声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炘哥哥,虽然我无法拯救你。但是如果说还有什么我能做到的,”身后传来的声音并不婉转动听,却让人无法不相信说话人的坦诚,“那就是接受你。”
他一愣。
“接受,完完整整的你。”
随着这句话,一股炽热的水流已经从脸上流下。那完全不同于冰凉的雨水,它带着身体最深处刚刚解冻的喷薄的热血和脉搏。可是他更加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会发现一切不过是个甜美的梦境。 。。  。。 
八、夜雨中的少年(3)
而他已经等待了如此之久,哀求了如此之久,祈祷了如此之久,甚至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初衷。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全部的渴望,不过就是有一个人,愿意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而已啊!
顾炘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可是莲生却感到自己环在他胸前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了。于是,她也开心地微笑了。
一直到很多年后。他都从未向莲生表白过这一切。莲生从不知道,在他心里,看不看得见白天根本无所谓。就算陪伴他的永远只有孤独与黑暗,可是他将不再害怕。因为,他早已经看见了世间上最美好、最辉煌的日出——那是多么让人向往的光明,让他的世界一瞬间春暖花开,让所有在黑暗泥泞里挣扎的灵魂得到治愈和净化。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莲生,其实我早已经获得了救赎。
回到曜宫已经接近日出了。凌帝的东厢一片寂静。
莲生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下早已湿透的衣服,疲倦得只想马上倒头大睡,然而眼角却瞥见窗台上闪着不寻常的光。
她拖沓着脚步走过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几样物事:
一管小巧纯澈的碧玉箫。她放到手上把玩,掌心沁然生凉,试放到嘴边吹了几个音,却发现完全不成曲调。也罢,她想,等过几日,再去找送礼的那人学好了。
一只苇草编的栩栩如生的蚱蜢。正蹲在窗台一角,仿佛随时就要跃起的样子。莲生开心地笑了,用韧的草枝拴了,插在自己的笔筒里。
最后一样是耳坠。奇特的是,只有一只。莲生好奇地拿起来观看,发现坠子部分是很罕见的血红晶石,而且整颗晶石是由几根细银丝网络起来的,银红相间煞是好看,造型奇巧别致,线条错落优雅,和她往日见的首饰大不相同,反倒像是某人亲手制作的。
看见这个,莲生才想起自己早上穿的右耳洞。反正穿了也是穿了,于是找来铜镜,笨拙地把那血晶耳坠戴上。这才甚是满意地躺回榻上。
望着白纱帐顶悬着的双蝶铜钩,莲生一边回想着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一边渐渐沉入梦乡。
这个生日,过得可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啊。
日子回归平静的轨道。
然而,曜宫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现,几个月来他们的小主子——莲生身上却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这天下着倾盆大雨。
难得不用去上早朝的凌帝才从睡梦中醒来,就听见潺潺雨声中传来的人声。
赵喜不在他的岗位上。凌帝皱了皱眉,把一双比女子还精致的脚*地放在曜宫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径自站起来(由此可以看出,喜欢赤脚的习性也是会遗传的)。
没人伺候,凌帝没有更衣,仍旧穿着身上那件单薄的绯色睡袍,宽松的衣领露出大片凝脂般的皮肤。柔顺的黑发也没有精心打理,只是随便用黑色缎带束起,还散落了几绺搭在肩头。
一路慵懒地走出东厢,凌帝走到回廊尽头,这才看见后苑里的两人。
那身着白衣在瓢泼的雨水中孜孜不倦地舞着剑的,正是莲生。
而另一个,撑着伞、手里还捧着蓑衣斗笠在廊檐下和苑里来回跳动的,正是擅离职守的老太监赵喜。
“哎哟——我的小祖宗耶,您说您这是何苦呢?要练剑,等雨停再练不成吗?”赵喜看着浑身湿透还恍然不觉的莲生,急得直跳脚,“要是淋出什么毛病来,您说那位爷能不把奴才脑袋砍下来当球儿踢吗?”
莲生充耳不闻,仍旧专注于手中的一招一式。动作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力度到位。只见得那绵密的雨线触及她迅疾如闪电的剑尖,仿佛被拦腰斩断。在一旁看来,莲生周身仿佛环绕了一层朦胧的白色水雾,使得那翩若惊鸿的姿态更加出尘绝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八、夜雨中的少年(4)
终于最后一剑刺出,莲生一个收势,顿住了身形。
赵喜如释重负地颠颠跑上前,忙把伞给莲生撑上:“小主子,瞧你淋的,赶快去泡个热水澡。……唉,您说您,其他公主习武不也都是玩玩,您倒是较什么真啊?”
莲生接过面巾,把脸上肆虐的雨水和汗水一并抹去,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在她心里,那夜对于死亡的恐惧从来没有消减,反而随着时日的迁移,更加深入骨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当时曾是多么怯弱而无力。
“实在太难看了,这种丑态。”从那一刻起,莲生暗下决心,“只有不断追求更大的力量,才能不畏惧死亡和外界的威胁。也只有真正的力量,才能让自身克服来自内部的恐惧。”
总有一天,她攥住自己小小的手掌——上面因为长时间的习剑而磨出了层层的厚茧——这双手会握住真正的强大。
我将,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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