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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然在握我的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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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盈然嘴里塞满了生煎诧异地望着他,陆一洲想她也许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记得初二那年的某个周末,老师安排他们去统计车流量,两人一组分在各个马路口,到下午才能结束。他记得那天头顶的阳光很烈,中午的时候,他让搭档坚守岗位,自己则去买两个人的午饭。
走过一家小饮食店,那锅即将出炉香气四溢的生煎正随着铁锅的转动滋啦作响。他看着那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小伙掀开盖子,在油星四溅的锅子里撒上一把葱花和芝麻,忽然就想到在下一个路口统计车流量的白盈然,不知道她吃了午饭没有。
生煎是这个城市的特产,在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不爱吃的。他特意多买了一份,冒着大太阳巴巴地跑了去。结果,她明明还没吃东西,他也分明看见她瞧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生煎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却依然客气地对他说不用,依然顶着大太阳目不转睛地认真数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他那时十分沮丧,又不能过分流露,只得笑嘻嘻地将一包生煎都给了她的搭档,白盈然的同桌曾莉亚。走出老远他悄悄回头,只见曾莉亚正对着那包生煎大快朵颐,而她白盈然则是拿出一个干干的小面包啃了起来。
他明明觉得她其实很想吃那个生煎,却矜持地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就是那么一个没有分量的普通同学,甚至连普通也算不上,只是一个陌生的新同学而已。
“什么意思?”白盈然咽下满嘴的生煎道。
“反正就是以前我也给你买过生煎,但你死活就是不吃。”陆一洲喟叹。
“有吗?不会吧,我从小就很爱吃生煎的。”
她果然是忘记了,原来自己在她的记忆里真的模糊到可以忽略不计。
“哎,你生气啦?行行,我现在多吃几个,算是补偿。”白盈然觉察出陆一洲眼里些许沮丧的情绪,忙又夹起一个生煎一口塞进嘴里,却被生煎里依然灼热的汤汁烫得直皱眉头。
陆一洲看她耍宝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慢点,小心烫。”
“你还记得多少那时候的事?”陆一洲终究有些哀怨地道。
“很多,比如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牛肉汤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在我家楼下,正宗的回民清真。那时候还没有兰州拉面,那个清真饮食店门面很小,但弄得极干净,是街道负责办的。牛肉汤五毛钱,咖喱牛肉面八毛,红烧牛肉面一块二。那个牛肉切得薄薄的,极见刀工,切成葱一样的大蒜叶子洒在泛着酽酽油花的牛肉汤里,冬天的早上来上一碗,哇,一天都觉得有精神!”
陆一洲看着白盈然眉飞色舞地讲述,仿佛也闻到了那相隔久远的牛肉汤的香味。
那家小小的牛肉面馆,的确是白盈然年少记忆中的一个亮点。她看着它从无到有,看着它生意兴隆,看着里面储存东西的冰箱由小个换成大个。绝对的“本店清真,外菜莫入”,她清晰地记得有个来买牛肉汤的阿姨,就是因为菜篮子里放着一块猪肉,于是在店里闹出了轩然大波。
初二的体育课上开始跑八百米,这对于白盈然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为了跑及格,她总要起个大早,上学前先沿着自家附近的马路来回跑上几圈,跑完了就坐到那个小店里吃碗牛肉面。那时候天色微亮,店里只有三三两两赶早上班的吃客,外面冷风呼呼地吹着,但小店里总是暖意融融香气四溢。再晚一点,第一锅香喷喷的牛肉煎包在门口的大铁盘里泛起金黄的颜色,很多排着队的人买了就急着去追公交车。店里的服务员看上去个个老实厚道,若是自己带着锅子去买,一碗牛肉汤,绝对吃了早饭还能留到晚饭做汤喝。
那时候的美好记忆有很多,可惜,仿佛一场春梦,觉来无处追寻。
“难得今天有一天假,我还想去周围逛逛,你快回公司吧,谢谢你这么忙还赶过来看我,其实我就是饿晕了。”白盈然用手帕抹了抹嘴,笑着站起身来。
陆一洲想起被他撇在会议室里的一众高层,算了,反正也出来了,那就偷得浮生一日闲吧。他闲闲地站起身来,“难得今天我也有空,陪你一起逛逛。”
陆一洲没有取车,他的那辆奔驰就一直停在面馆门前的小路边。白盈然知道他自然也不担心被抄报,两百块钱的抄报单还没有他丢掉的一块手帕来得贵。
两人于是沿着幽静的小马路逛过去,十字路口有一个公园,闹中取静占地在那里。白盈然一抬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她小时候一直跑来玩的那个公园?
陆一洲见她怔怔地看着公园大门,笑着说:“要不,去逛逛公园。”
白盈然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逛过公园。那时候进公园要买门票,她还常常乐此不疲地跑去游玩,如今所有的公园都免费开放,她反而有好多年不逛公园了。
走进公园,恍然只觉景物依旧。高高的梧桐和香樟,耸立的伟人像,这个当时靠近市中心的公园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却是白盈然儿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里面除了有一小片儿童乐园,还有一个骑旋转木马的地方,那时叫做电马。
绿色的铁丝网里大大的一个转盘,转盘的木头地板上有五颜六色各种姿态的马匹,绝对比现在一些大型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灵动得多。那时候父亲常常带她去玩,在她的印象里,所有的小朋友都爱骑电马,所以门口的队伍总是排得很长。小小的白盈然排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旋转的电马,锁定自己喜爱的马匹。一般来说,她喜欢最外围的马,因为坐在上面旋转起来感觉最好,视线最佳。然后她喜欢红色,实在抢不到红色的那匹,就挑其他颜色鲜艳的马匹。其实她也很喜欢最最中间的那匹大黑马,前蹄高高扬起,十分的神气。但那匹马不能骑,那只是一个不能动的模型,马背上是一个吹着喇叭的红领巾少年的塑像。
父亲总是带她进场,把小小的她抱上马背,让她抓紧扶手,眼睛向外看,在电马开始转动前快速地退场。铃声响过,电马就缓缓启动,上下起伏,速度逐渐加快,白盈然总是能听见站在场外的父亲一遍遍喊她往外看。父亲怕她头晕,其实她一点也不晕。她喜欢那种驾风而行自由驰骋的感觉,这种自由的感觉随着她的长大而逐渐减少。
白盈然跟随陆一洲沿着进门的路一直走,快到公园后门的地方就看见骑电马的那个场子。今天没有人排队,一块木牌树立在显眼的地方。原来这里要改建成一个小型的广场,电马即将拆除,已不对外开放。
连这座城市曾经最大的旋转木马都要被拆掉了,那些她青春童真的记忆,一个个在现实里摘除。白盈然望着那些漆着各种颜色静静地守候在场子里的木马,忽然就觉得惶恐。逝者如斯,那些过去的岁月,还有那个曾经年少的自己,就这样一点一点消散无踪。
“还想乘一次吗?”陆一洲看着木然站立在电马场外的白盈然轻声问。
“想。我本来以为它会一直在那里,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去,哪怕在一堆小朋友里已明显不搭调,但是只要我愿意,至少我还能拥有这曾经的快乐。可是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你等我一会儿。”陆一洲留下白盈然一个人朝前走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一路小跑地过来,拉起白盈然的手道:“走,再去乘最后一次电马。”
白盈然恍惚地跟着他进入空旷的场子,转盘上的木头地板踩上去还是那样有质感。当年父亲抱着她争先恐后地抢占她看中的马匹,今天,一场子的木马各尽姿态,等候她的挑选。她还是挑了最外围的那匹红色大马,陆一洲骑上一匹绿色黄斑的马匹。还是那一声熟悉的铃声响起,电马轰然启动。白盈然紧紧抓住马头两边已被摸得光亮的铁把手,她忽然吃惊电马启动的刹那竟是这样颠簸,那时候的自己居然没有一次被摔下来过。太多年了,马背上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陆一洲,你是不是又搞银弹外交了?”白盈然骑在马上笑问。
“什么银弹外交,我有人格魅力。你今天可以坐尽兴,只要你头不晕。反正以后这些马都不会再转了,不如最后转个痛快。”
木马起伏向前,风从耳边刮过,陆一洲看着身边沉浸在过往里笑意盈然的女子,自己也不由得沉入到那些过往的岁月中去。
多少年前,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孩就在一眼间进驻他的心怀。他记得她穿着一条棉质素底红绿碎花的无袖连衣裙,腰间的飘带在身后扎成好看的蝴蝶结。她黑而发亮的长发扎起马尾,背着沉沉的书包,站在校园里一棵广玉兰树下,等别班的同学一起放学回家。她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和经过身边的同学打着招呼。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吹动她的裙摆,吹乱他年少青涩的懵懂情怀。
那一年,广玉兰的花开得雪白,那一瞬,花树下的女孩叫他再难忘怀。
作者有话要说:
、七 那年那月(1)
十三岁的陆一洲作为插班生进入L中初二四班。
虽然他只是从一个大城市到了另一个大城市,但是陌生新鲜的环境还是让他决定对周遭的事物暂时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
L中是这片区域最好的区重点完中。虽说是区重点,但也声名在外,尤其是高中部的两个直升班,和坐落在市中心的本区唯一一所市重点可谓不相上下。
一星期前,陆一洲跟随母亲冯婉秋来到L中实地察看。原本准备第二天看过同区的那所市重点中学再做选择,但当天晚上,陆一洲就和母亲敲定非L中不去,那所市重点不用再去看了。
冯婉秋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看来L中与儿子真是有眼缘,儿子对它可谓一见钟情,那所大名鼎鼎的市重点中学,儿子都没去看上一眼就被直接枪毙了。既然儿子喜欢,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凭借她一贯高效的办事风格,仅仅一周,陆一洲已经坐在L中初二年级最好的班级里。
第一天上学,陆一洲早晨7点就到了教室。班主任先安排了他的座位,准备上课时再向同学们正式介绍他。
来得太早,前后左右的位子都没人。陆一洲坐在座位上,看着陆续走进教室的同学略含惊讶的眼神望向自己,心里不觉微微叹气。毕竟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以前在学校里能呼风唤雨的他,现在在这里也只是一个陌生的新同学。
要不是为了她,他想自己不会铁了心要来离现在的家更远的L中。
那天下午,他在校门口放学的人潮中,看见迎着夕阳站在广玉兰花树下的那个穿着素底小碎花连衣裙的女生。
就因为她,他选了L中。
他不知道她在哪个年级哪个班级,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和她在这所学校的某个角落不期而遇。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只是极其渴望再看见她,那种心里的期待令他觉得之后的每一天都快乐充实。
晨读即将开始,大部分同学已经到齐。陆一洲的同桌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孩,脸上已经开始长青春痘。前座是个短发的女生,有点像男孩子,胖胖的样子挺可爱。陆一洲看向窗外,远远的大操场,黑黑的煤渣跑道绕场一圈,在这操场上踢球应该很不错,陆一洲想起了那些离他已是遥远的踢球伙伴。
桌子猛然震动了一下,有人咚的一声在他前排的座位上坐下。
“你怎么喘成这样?”
“起晚了,我一路小跑来的,还好没迟到。曾莉亚,这个给你,我总是忘记,今天终于记着带来。”犹自喘息的女孩从书包里摸出一条贝壳项链放在桌上。
“哇,好漂亮,谢谢你哦!”
原来他前面的女孩叫曾莉亚,曾莉亚拿起项链,激动地抱住了她的同桌,“你真好,你真好,还想着给我带礼物,青岛好玩吗?”
“好玩。这是我第一次坐海船呢,什么叫海天相连,我算是看到了。白天我觉得船就像在一个封闭的蛋壳里行进,晚上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那海水和夜色黑得叫人窒息,我都不敢朝外多看一眼。到了青岛的第一天晚上,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我觉得好像还在船上,整个床都在摇。”
“你们优秀学生就是开心,暑假学校还免费组织你们出去玩,羡慕死人了!”
曾莉亚的同桌是个好学生,陆一洲低着头在心里想。
“青岛真的很不错,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那里的马路高高低低像山坡,而且晚上也挺凉快。白天有点热,尤其爬崂山那次,山上太阳好晒人,感觉就像待在火炉里。还有只老大老大的黄蜂,一路跟着我上山,吓死我了!”
“哈哈哈,谁叫你招蜂惹蝶……”
“……死曾莉亚!”
女孩反应过来,拿起刚从书包里找出来的语文书就向曾莉亚头上拍去,曾莉亚赶紧笑着做抱头状。早读课的铃声响起,女孩堪堪将书停在曾莉亚头顶一寸处,道:“下课和你算账!”
女孩拿着书走到讲台前,“请大家把语文书翻到第103页,《羽林郎》,辛延年,预备起。”
“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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