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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塞拉利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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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第纳不置可否哦了两声。
想着依莉丝的病情紧急,我也顾不得和安第纳多说话,赶紧揣着四瓶补中益气丸行色匆匆赶到鲁古姆斯的家。挑帘进到房中便听到鲁古姆斯软言安慰依莉丝的话语,当鲁古姆斯瞧到我回来后喜不自禁,破天荒地给我倒来一杯水,语气也尤其的客气,像生怕得罪了我。
我掀开依莉丝的衣裙检查,她的腹壁仍是膨隆紧张,问明鲁古姆斯,据说他虽然依照我的方法热敷依莉丝的腹部,但是依莉丝仅仅只能解出很少的尿液出来。
“鲁古姆斯,你去拿葱和一盆水来。”
洗净手我为依莉丝导尿,有上两次的经验这次我轻松地将葱管插入尿道,排出1000毫升的尿液后,依莉丝自觉舒服许多。放在地上的一杯水我还没有喝,便扶起依莉丝将带来的补中益气丸吃了几颗。
由于依莉丝膀胱的尿液没有排泄完,我便每隔三个多小时来为她导尿一次,到第二天下午时依莉丝告诉我肚子已经不痛。这时蒙盖巴的瓦他马主席也来到索西乌村,劝说安第纳放过我和乔治,他和穆拉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渐渐安第纳也松了嘴。
“既然大家都相信你,你也帮助过塞拉利昂的人,我安第纳也不会恩将仇报,过几天等依莉丝的病好得差不多,你们就离开吧。”
村里有其他人来找我看病,我渐渐深感无奈,并不是怕诊断不出疑难杂症,而是苦无药来医,我只能简单地为他们进行针炙。
隔了几日依莉丝已经能下床走路,基本能自行排尿,兴高采烈的鲁古姆斯将家中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给杀了,烧了一大盘子端给我。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当然最后这盘昂贵的烧鸡肉我并没吃上两块,大部分都被围在一旁的村民给瓜分。我看见扶着依莉丝站在一旁温柔地看她的鲁古姆斯,这才发现对老婆深情的鲁古姆斯也很可爱。
村口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头顶几张竹席走来,那男孩子我记得,是叫毛瑞,上次我和他说只要帮我解开绳子就付给他10美金,结果被鲁古姆斯发现,他还挨了一顿打。我曾听安第纳讲过他家的事,毛瑞的父亲被叛军杀死,只剩他和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毛瑞的妈妈身体不好,做不了多少活,因此生活的重担便全压在毛瑞的肩上。
毛瑞也只是个孩子,他只能拼命地扎竹席拿到镇上去卖,扎竹席经常会刺得满手血,而扎好的一张竹席只能卖到2000利昂,折合成人民币10块钱左右。毛瑞每天天不亮就头顶竹席趟过河跨过丛林去蒙盖巴卖竹席,再到天黑的时候回来,当然并不是每天都能卖出去竹席,有时两个星期才能卖出去一张竹席。如果卖不出去还必须把竹席再扛回来,这一去一回的路上要好几个小时。我曾掂过一张竹席的重量,有大几斤重,而每次毛瑞都会头顶着三四张竹席出去。
我跟着毛瑞的后面来到他家,他家几乎是全村最破旧的一间茅草屋,甚至连门窗都没有。毛瑞看着我有些畏惧,大约因为我曾经使他挨过打。
“我来看你妈妈。”
他答应着,让我进屋。屋里的光线因为没有门窗的遮挡尤其的光亮,毛瑞的妈妈正靠在床上缝补衣服,看见我来忙起身相迎。我和毛瑞的妈妈见过几次,也给她看过病,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只能是静养少劳累。
毛瑞端来一盆水,将妈妈的脚放在盆中洗干净,然后闷声不响出去倒水。我瞧着毛瑞妈妈洗得干干净净的脚,这位妇女因为贫穷甚至穿不起一双旧鞋,她都是赤着脚走在泥土路,这样的一双脚应该十分的肮脏,脚趾甲里应该塞满了黑泥。但是她的脚很干净,也没有难闻的异味。
她边缝衣服边和我说话,我趁她不注意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早准备好的10美金的纸币塞在枕头下然后告辞出来。屋外毛瑞汗流浃背地编织竹席,自古寒门出孝子,我会一直记得这个说要为妈妈买双鞋穿的男孩子。
疟疾
三天后我和乔治再次踏上前往科诺的路,虽然直到临走我们也没弄清楚差点让我们丢性命的Secret Society是什么,于这我心里老大的一个疙瘩,乔治就告诫我不要有太大的好奇心。
我拿出照相机给村里人照相,鲁古姆斯陪着他老婆照得最多,因此我的相机里满是鲁古姆斯和依莉丝阳光灿烂般的笑脸。由于我给他们照还不过瘾,鲁古姆斯还将照相机借走,和依莉丝在丛林里照相,直到将相机的电池耗尽。我帮马歇尔和他儿子也照了几张,其他村民也拖家带口来照全家福,当他们看见屏幕中的自己时竟然用手去抓,结果在相机上留下许多黑乎乎的手印。
村里唯一不肯照相的是安第纳酋长,我好劝歹劝他就是不肯照,有一次我偷拍安第纳和他老婆被安第纳发现,于是安第纳就马上转过身去,因此我只留下他瘦弱的背影。
我看马歇尔生活艰难本来想送给他一些钱,但转而一想这里的人都生活在贫困线,帮得这个却帮不了那个,遂也就算了。也许再过不久战争平息,那时好生活就离得不远。
蒙盖巴离科诺不远,只要过了前面的丽西镇就到了科诺的地界,那里是革命联合阵线的地盘,所以我们必须要一百二十个小心。
由于好些天没有洗浴,身上痒得不行,我估计是生了虱子,刚到丽西镇我就先去找住宿的旅馆。恰好这家旅馆院子里有口井,我就让乔治帮着打上来几桶水放进房里,令他守在门外我便在里面急忙洗起来。没有沐浴露,我用的是依莉丝送我的一块用棕榈油做成的肥皂,这种肥皂特别的滑,用它洗澡后特别多的泡沫,我用了好几桶水才将身体洗净。
穿上干净的衣服后,我拿起脱下的脏衣服一闻,又馊又臭,满是汗味,真难为乔治怎么能忍受这种气味,我直接扔进桶里搓洗,洗净后晾晒到院子里。第二天清早起来去院子收衣服,却发现晾在树枝上的衣裤不翼而飞,显然是被人偷走了。
虽然损失了两条衣裤但并没影响我的心情,我和乔治分吃了一个木瓜当早餐便赶紧结清住宿费,骑着自行车往公路行驶。可能丽西镇离科诺比较近,镇上有不少兜售钻石的小贩,尽管我们骑着车但还是被拦下来,在他们看来也只有外国人才买得起钻石。他们通常把钻石藏在嘴里避免掉在地上难以寻找,对方看过钻石后如果想买,他们就会报出交易的价格,如果对方不同意他们再把钻石放进嘴里寻找下一个买家。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钻石。”乔治礼貌地拒绝。
在非洲大部分地区盛传一句话:要想活得久,就别碰钻石。一些居心叵测的野心家为了权利和财富,强迫无数平民去浑浊的河水淘钻石,掠夺钻石矿,将无意中发现钻石矿的人杀死,美丽的钻石从此蒙上洗不去的血腥和屠杀。
我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戴比尔斯钻石公司,如果不是那句“A diamond is forever”的广告蛊惑了全世界女人的芳心,并迫使男人争相去买钻石来讨好献宠,那还会有谁把钻石当成稀世之宝而拼命地想据为己有呢。在古代,中国认为白玉最为贵重,西欧崇尚琥珀是宝石之王,在两河流域则是青睐猫眼石和祖母绿。长期以来钻石只不过是钜瓷器工匠用以钻割的工具而已,没有一个女人会为一块大钻石疯狂尖叫,或许瓷器匠可能会因为发现好工具而大叫一声。
直到A diamond is forever这句广告语的横空出世,给名不见经传的钻石赋上幸福美好和对爱情忠贞永恒的含义,打动了无数沉溺爱河的男女更加期待爱情的永恒。事实钻石仅仅是钻石,它本身没有任何的含义,佩戴它也不能使爱情恒久不变,但是这种被强加的喻意却使善男信女们趋之若骛,因此钻石的价格一路高涨并形成今天高度垄断的钻石市场。
如果钻石还只是像很早以前是乏人问津的商品,那么塞拉利昂这场关于钻石的战争是否会爆发,也或许还会因为其他的原因发生战争吧,人类的野心总是无法灭绝。
骑了半个多小时我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冷,抬起头朝天上一看,阳光猛得很,估计气温足有35度以上,这样的天气皮肤是不会感到寒冷。我缩了缩肩,身体确实感到冷,甚至还能感到握着车把的双臂在发抖,我停下车,伸手去摸脸,居然满脸的汗。
“诺,你怎么了。”乔治将脚踩在地上停下车瞧我,忽然他大惊失色道:“诺,你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发紫,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好冷。”我照实说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感染疟疾了。”乔治摸着我的额头。
我也早想到可能是感染疟疾,由于卫生条件差、水源污染和多雨炎热潮湿的气候,在塞拉利昂存在着各种传播疟疾的蚊子,在那里感染疟疾就和得感冒一样常见,许多老百姓由于贫困无钱就医或延误治疗时机而死亡。我多次进出丛林,穿越河流,感染疟疾并不奇怪,而且我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和疟疾无异。其实几日前我就感觉乏力倦怠,食欲不振,不过当时并没放在心上。
乔治见我不说话大概也知道他说中了,便道:“诺,我看我们现在返回丽西镇找医院看病,等你病好了再去科诺。”
我明白乔治的担心,疟疾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却死在这个病上。“那好,我们先回去。”
我们回到早前住宿的旅馆,将自行车推进房中乔治便催着我去医院,结果镇上唯一一家医院在两年前被革命联合阵线摧毁,目前只有一家很小的私人诊所。诊所的黑人医生为我打了一针,我便回旅馆去休息。
在僵硬的木板床上躺了一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全身酸痛得没有力气,头晕脑胀,大汗淋漓。乔治坐在床前用湿毛巾揩我脸上的汗,关心地道:“诺,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要喝水吗?”
我无力地摇头,道:“不喝,乔治,我还是好冷,你去找老板要床被子来。”
半晌乔治回来抱着一床浅绿色的棉被,他细心地盖在我的身上,然后坐下来摸我的头,顿时惊叫起来:“诺,你的头好烫,你在发烧。”
我轻轻嗯了一声,疟疾的症状就是交替寒战发热。我侧过身不再说话,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取暖但仍是瑟瑟发抖。
“还冷吗?”
我没有答话,胳膊上满是起的小鸡皮疙瘩,人渐渐有些昏沉。朦朦中感觉身上又加了几床棉被,勉强睁开眼却瞧见乔治担心紧张的眼神,他一直坐在床前守护。
“乔治,你不用管我,去休息。”我迷迷糊糊地说着。
没有人回应,额头上搭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我想着要翻身却没有力气。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个男人在窗外叫我的名字,他叫得很轻像怕惹怒我不高兴似的,我睁开了眼从床上起来,推开窗子探出头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黑人男子。
这男子我认识,叫穆罕默德,我在南斯拉夫奥克德洛医院进行学习交流,而他则是这家医院的清洁工人。我刚来医院不久就知道他,穆罕默德为人十分谦虚礼貌,又极为健谈,他给我打过好几次的招呼但并没有深谈下去,因此我对这个不熟的男人来找我还颇为惊讶。
“你有什么事吗?”难得的一个休假,我对被吵醒还是不悦的。
他小心地看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神色,或许我的面色有些沉他倒不敢说话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赶紧笑道:“穆罕默德,你来找我一定是有要紧事吧。”
“秦医生。”穆罕默德点点头,仍是小心翼翼道:“我需要您的帮助,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小伙子生病了,所以我想请您去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去医院呢。”我有些奇怪。
“他很穷,我也没钱。”他迟疑着看着我。
我轻轻哦了一声,也不再往下问,像他们这些来打工的黑人由于没有学历,一直只能做些简单的体力活,辛苦赚来的工资除了生活开销外就所剩无几,而众所周知看病是个烧钱的事,这在全世界哪个国家都一样。
“好,我换件衣服就和你去看看。”我答应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们这一代的中国人总有浓浓的中国自豪感,中国是仁义之邦,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我跟着穆罕默德去了他所租住的房子,那房子在贝尔格莱德郊区的一个废旧的厂房里,原来的工厂倒闭后老板便将厂房隔成一间间的小房,供给来此打工的贫苦群众租住。穆罕默德告诉我他在这里租住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因此和这里居住的人关系都十分融洽,平时有事大家都是一呼百应。
这里距离贝尔格莱德市区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穆罕默德说因为大家都很穷,身体好的人平时会很早起床然后跑步去市区工作,到晚上再跑回来,既锻炼身体又节省车费。
我粗略地瞟了一眼,这像四合院式的厂房被改成几乎近四五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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