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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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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转身离去时，又衍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对了。”他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翦瞳，一时，竟将要说的话卡在了心头。
“什么事？”她咬了咬唇。
沈七定了定，开口道，“从明天起，我教你剑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算我没有及时出现，你自己也能应对。”是很不可抗拒的语气，若是换作以往，她断然是不予理睬的，可这次，竟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因着那句话让她心中有暖流涌过。
他知道，进出花满楼的客人中，猜测她美色、垂涎她美色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这样的事，以后，恐怕会多次发生。所以，为防患于未然，教她武功，是最好的方法。
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事情开始上心了。他怔了怔，随后在心里自嘲般地笑道，“沈七啊沈七，你果真越来越荒唐了！”
他走后，她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躺在床上睁大了双眼，看着床帐，大脑思绪一片混乱。
这晚上经历的事情，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应该哭个死去活来的，可为何，她心里留有的只是他出现以后的喜悦？不安地抓了抓脖子，指甲却勾到那根红线上，红线的底端是一个通体透明的古玉，很特别的形状，她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它光洁的表面，想起那日，他悠然坐在桃枝顶端样子，心底渐渐涌上一层暖意。
恍惚的抬起头，看着窗外浓墨的苍穹，那里繁星闪烁，只是，再美也不及他的眉眼。
☆、第十一章：闲逸生活
“你再不用功，可就输了一千零六轮了。”
“哪有那么多，你乱说……看剑”未央换了姿势拿剑，眉稍一挑，便向他横空劈来。沈七见状，并不闪躲，反倒是敛起一抹笑，就在剑刃快要到达心脏一寸的地方，才悠闲的伸出手，竟是用两根手指生生夹住了她拼尽全力刺过来的剑尖。随后，他手腕灵活一动，便将她整个人甩向一边。
未央气恼的再次握紧剑柄，对着他的方向一阵猛刺，毫无章法的剑法，每一次都是眼见着要刺中要害，但总能被他莫名其妙的躲开，像是她无论如何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身体几乎不动，嘴角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那动作，那神情，仿佛并不是在跟人比武，倒像是某个午后悠闲地站在院落晒太阳。
几翻轮回下来。
未央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双颊也红润的更胜过那满院桃花，她将利剑插在地上，半弯着腰喘着粗气，而一旁的沈七，依旧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连带着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嘲弄。
未央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正当沈七做出一个停顿的姿势，扔掉手中的桃花枝转过身去，她突然一转手中利剑对准他的背部急速刺去。
这一个月来，她自认为自己的剑术已经进步如飞了，一把细剑被她舞的活灵活现，他教的那些招式她通通熟稔于心。明明那么努力，却一直被他否认，还总嘲笑她花拳绣拳不用功。所以，憋了一肚子火的她，这一下竟是发泄一样的刺过去，眼看已经穿过他华丽的外衫，突然，他一个漂亮的回旋，扬起右手竟硬生生地砍掉了她手中的剑。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间。
她对他生了杀意，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却还任由她去。
最后，“哐铛”一声，细剑掉落地上，她急忙收回手，那上面却早已红成一片。
“你……”她气恼的瞪着他。
“怎么，又要怪我？”他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瞧着她，似是在说，“这分明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她一挥袖，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沈七笑着捡起地上的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拭去剑身的泥土与剑柄上腻腻的汗水。
“你摆明了是欺负人，从没让我赢过一次”她不满的跺着脚，竟像个得不到糖果的顽童。
“让你赢一次的代价是我身上得多出一个窟窿”他掷地有声的说道，随后，话锋一转，语调暖昧道，“你当真舍得？”
他这一问，她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方才，那一瞬间，眼看就要刺进去了，她自己突然像被人扼住颈脖一般，生生窒息。直到他自信满满地回过头，挡开那一剑，她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在生死之间徘徊一回。这感觉，当真奇怪的很。明明对他的轻视恨之入骨，却在得以报复的那一瞬间，竟真的生出了不舍。
她背对着他，厥着嘴，赌气似的哼一声。
沈七闻此，也不多作计较，只是笑笑，抬手将擦拭干净的利剑递给她，“沈某今天有意宝剑赠佳人，不知姑娘可会接受？”
“送给我？”她一脸惊呼的转过身。
“怎么？不要？”他声线一扬，故作叹腕道，“那我只有将它送予别的姑娘了。”
“休想。”她霸道的扑过去，夺过他手中的利剑，如获至宝般的反复摩挲着。神情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送给我的东西哪有再转手之理。”
“呵，是吗？”他邪肆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她白了他一眼，心下却暗道，“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十二章：弄琴起舞
夜，静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伴随着满天的星光静谧的洒向大地，桃林里的树枝、小院的房屋、以及曲折蜿蜒的小道都像镀上了一层水银似的。
未央坐在小院的案桌前兀自的托着腮看着满天星空。
桃夭收拾完厢房，走出门便看到自家姑娘坐在那里发呆，不由好奇道，“姑娘这是怎么？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有吗？”她歪着头喃喃道，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头顶上方一闪一闪的耀眼星辰上。
“当然有了，姑娘变的爱发呆，爱莫名的笑、莫名的生气，简直就是。”桃夭顿了顿，眼光一转，“喜怒无常。”
“哪有。”未央回过头，神情一阵恍惚。
桃夭掩嘴轻笑，“还说没有，你看你，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未央低下头，喃喃道，“我怎地，竟有些害怕了。”
“姑娘怕什么？”桃夭不明所以的问道。
她长长的睫毛在半空中发出轻微的颤动，半晌，只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是为了沈公子吗？”桃夭猜测道。
“他？”未央显然没回过神来。
“既然不是沈公子，那还有什么是会让姑娘害怕的事情呢？”
未央看着光洁的案桌，上面光滑如明镜，借着夜色，几欲将她的倒影显露无遗。她抬手，抚摸着倒影中的人像，自言自语道，“还是你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只有有光就可以存活下来，无血无肉，无欲无求。”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夺魁之日，明晚就要举行，楼里现在为此准备的热火朝天。而她，在十几个时辰以后，将是丽娘精心包裹而出的新宠，任人观赏，任人抬价，任人侵占。
她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连续几个晚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些陌生男人充满情欲的脸。
尽管知道，自己身为青楼女子，这是命中注定要经历的事情。
可直到这一天，真的快要来临的时候，突然好想逃，逃的远远的……
思索良久，叹了口气，对身后桃夭吩咐道，“把我房里古琴取来吧。”
“是，姑娘。”桃夭转身回房，不一会儿，便将她那把墨玉古琴替她摆在案桌上。
她端坐于月下，玉手轻挑银弦，一下一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来回拨弄着，十指纤纤，弹指若舞，轻拢慢挑，筝筝琴音如流水潺潺，清透有力，在这寂静的夜里，宛然天籁之音，丝丝入扣，动人心弦。
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起身，回过头，视线触及到一抹熟悉的人影，蓦然浅笑，“你来了？”
沈七半个身子倚在最靠近她的一株桃树旁，手里拎着一只烧鸡两坛美酒，正目光悠然地望着她。
此时，夜已深。
小院中桃花纷飞飘落，暗香浮动月皎洁。
“来，沈七，这一杯，我敬你。”她给沈七斟完酒后，不等他开口，便捧着碗盏一饮而尽。
沈七轻笑一声，“你想借酒浇愁？”
“胡说，我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哪有什么愁。”她狡辩道，抬手又为自己倒上酒。
沈七一手握坛，也给自己斟满了酒，戏虐地端倪着她：“女人最爱口是心非，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举起手中的杯盏，向她示意道，“来，我陪你一醉方休。”
她展颜一笑，“好，一醉方休。”
瓷器相撞，酒香四溢。几翻轮回下来，坛空酒尽，两人都微微地有了些醉意，这时，未央又将墨玉古筝摆在案几上弹奏助兴。
她弹琴的神态确实很娴静，很有一般静若处子之美。她十指纤秀有力，一弦一弦拨过去，很快，也很自然，琴法如行云流水。
这琴乐流到小院深处，划破这静谧的夜，细细碎碎，净净淙淙，袅袅绕绕，一旁的沈七，突然来了兴至，拿起案桌上最后一盏清酒一饮而尽，随后抽出佩剑随琴舞剑。
他身法轻盈，剑气惊鸿，上下翻飞于院落空旷之处，动作像随意流动的水。未央看到他似是醉了般的拨掉了束发玉簪，一头如墨般的秀发滑落下来，最后随着他移动的身影淹没入夜色中翩翩起舞，他俊美的双目眼角斜飞，嘴角悠然地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兴到高涨处，他突然跃上树枝舞剑，满树桃花也似被他剑气所侵，飘飘悠悠，纷纷落下，如一场美到极至的桃花雨。绯红花瓣落满整个小院，迂回在他们身侧，纠缠在她们心间。
☆、第十三章：事态横生
因为前一天晚上醉酒，第二天便一直睡到晌午时分。
未央睁开眼后，透过屏风朝外面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桃夭的身影，估摸着应该被支配着去楼里帮忙了。毕竟今天晚上是一年一度夺魁之日，想来，所有人应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的。倒是她，还能悠闲的睡到日上三竿。幸好今天丽娘也够忙，暂时也不会来计较她的嗜睡，而且，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对付晚上那些热闹鼎盛的场面。
她翻过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诗集，翻开作了记号的那一页，是为陆游与唐婉作唱和词的著作，全篇六十字，上下片各七仄韵，两叠韵，两部递换。声情凄紧，意境萧索，将那份深情不寿的感情淋漓托出。
“错、错、错”当初情深，最后情尽。
“瞒、瞒、瞒”明明痛如刀绞，却强颜作欢笑。
未央反复呢喃着那短短的四首合唱，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勾勒出两人在沈园相遇的情景。
那应该是一个繁花竞妍的春日晌午，陆游出门游春赏花，仿佛有了牵引一般，随意漫步到了沈园，在园林深处的幽径上迎面款步走来一位绵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陆游猛一抬头，竟是阔别数年的故人。在那一刹间，时光与目光都凝固了，两人的目光触及在一起，都感觉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
那时的他们，大约也会感叹，“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美好时光，以及后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的薄凉岁月。
那个琴棋书画诗酒花，洗钵吃菜再吃茶的素颜女子，那个翩翩时光，才华横溢的温润男子。
他们，也曾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只可惜，这世上，老天最易辜负有心之人。那良辰的美景，似水的流年，又怎敌一夜间，雨打芭蕉叶飘零……
情到深处人悲怆，爱至苍凉总成殇。
正当她陷入两人悲伤的爱情不能自拨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带有重物放在案几上的声音。未央以为是桃夭给她送午饭来了，便没太作在意，直到，那阵声音消失后，鼻间隐隐约约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她这才疑惑地翻过身透过屏风看向房外。
桃夭身影早已不见了，只余一盏小巧铜炉散发出袅袅青烟，她困惑地皱着眉头，因着有满院桃花天然香味，所以，桃花尚开之际，她是不让桃夭点燃香料的。
“怎得今日这般奇怪？”未央暗自言语着，唤了几声“桃夭”，屋外却没有人作答。
正欲起身，全身突然一阵酥软，仿佛喝醉了般，所有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只余思绪还是清醒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顿时惊慌起来，张开嘴想要再度唤人，声音却也跟着变的沙哑不堪，仿佛刹那间变成了垂暮的老人。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窗台上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偏移位置。
直到，暮色四合。
外面响起一阵紧接着一阵烟花炸开的声音，远方依稀能听到歌舞升平的丝竹声以及热闹的喧嚣声。
未央依旧四肢五力的躺在床上，这其间没有一个人再次步入桃林，哪怕是桃夭，甚至都忘了给她送来午饭跟晚饭，她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到最后，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没有力气。
屏风外的香炉里的香料早已燃尽。她大约已经猜出问题可能就出在那里，晌午时分出现的身影也不是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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