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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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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杯子抿一口茶水,一进门就先定下圈子,这一排后座五个里头挑捡一回,既来了蓉姐儿,便有六个了。

蓉姐儿心口噗噗跳,她才去院子里头逛了一圈,花圃池塘来回一路也没看见徐礼,踩着高底鞋子还不曾走惯,脚上觉得麻,挨在石墩子上刚坐一会儿,丫头给她拿茶去,她觑着没人侧了身子揉脚,就听见山石洞里头有声响。

蓉姐儿胆子大,别是猫儿在里头打架罢,王家院子里就有好些野猫,大白一下子觉得自个的地盘叫人占了,天天都要跑出去寻一回,有一次便在假山洞里头打起架来,还是花匠拎了长竹竿才把那几只野猫赶跑,大白伤了腿,在褥子上安分了好几天。

她才一进去,就叫人抱了腰,蓉姐儿一巴掌且要挥过去了,手叫人一把攥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是我。”

蓉姐儿的脸腾的红起来,原是徐小郎瞧见她往这边来了,急急闪身躲进山洞,借了石漏窗户往外瞧,看见丫头走了,正要唤她的,不意她自个儿往里头钻,撞在身上怕她跌倒,才一把搂住了腰。

眼见那头丫头就要过来了,徐礼两只手抱蓉姐儿,把她往里带,缩身在石坳中,手指立在唇上:“嘘”蓉姐儿又羞又急,知道这事不能叫人知道,点点头乖乖立着不动。

徐礼恐人瞧见衣角袍边的露的形迹,抱着细腰叫蓉姐儿站在他脚上,两个贴得更紧,一低头就能瞧见蓉姐儿额心的美人尖,心里痒痒着想碰一碰,鼻子先凑了上去。

蓉姐儿只觉得额上发痒,她最怕痒的,一点儿都受不得,咬了唇儿身子打颤,这一下哪还了得,徐礼本就知了人事,这些夜里日日想她,好容易入了怀,正是心驰神摇之际,她竟抖着身子晃起来。

徐礼低头看她,蓉姐儿也正抬头瞧他,咬着嘴唇,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光,声音压得低低,一片温香喷在他脸上:“别碰,我痒。”

几个字说得徐礼哧哧气喘,手心鼻尖都沁出汗来,两只手箍住她的腰,忍得辛苦,等听见外头脚步往远处去了,急道:“妞妞,别动。”

那边丫头叫了几声,想钻进山洞里看看,觑着黑漆漆的却又不敢,唤了两声没人应,转身往九曲桥去,忽的听见里头要响动,大着声音就要进来。

蓉姐儿急的扒着徐礼胸前衣襟,忽的开口,学了一声猫儿打架的叫声,她跟大白呆在一处这样久了,学两声猫叫再像不过的,连大白都叫她骗了去,晒着太阳就抬头四处寻找,还当是有猫儿进它屋子里来了。

丫头听得这一声,知道里头猫儿打架,又转头看看那边的丹桂园,急步过了九曲桥,一路去往那边寻人。

人已是走的远了,可徐礼却不把蓉姐儿放下来,她才不觉得,此时看见半个身子贴住了,羞得脸颊通红,高底鞋子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叫他扶着腰,一只手撑在他胸膛上才站稳了。

拿出帕子挡着脸,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徐礼笑看着她,心里酥软软的,拿手去碰她的额头,顺着鬓发捏住了耳垂,肉肉的,软软的,麻到了心尖尖上。

蓉姐儿一惊,说不明白心中甚样滋味儿,一双眼睛眨巴着,皱了眉头看他,只听见徐礼说:“不出十日,便有人去你家提亲,妞妞,你肯不肯嫁给我?”

私下相会还私定终身,简直胆大包天,那些个列女传女四书里,都够沉塘上吊百来回了,可她就是觉得心上颤颤的,连骂他一句都不行,涨得两颊发烫,也不拿帕子遮着脸了,两只手捂住脸颊,咬着嘴唇,从鼻子里应出一声:“嗯!”

她发烫,徐礼却发凉,说这一句话,倒似把全身力气都用尽了,他取了个巧,先告诉她有人提亲,再问她愿不愿嫁,看看她手里捏的银纱条帕子,从她手心里抽出来,给她盖在脸上,遮住口鼻,倾身过去,隔着帕儿,在她嘴上轻轻一碰。

蓉姐儿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他,只知道他越凑越近,浓眉长眉看的分明,还不知出了甚事,只觉得隔着帕子濡湿濡湿的。

她一把把帕子扯下来,徐礼已经把她从脚上放了下来,手指又捏捏耳垂:“妞妞,你往后,就是我的妻子啦。”

一路往回走,蓉姐儿都觉得身子在打飘,知道这不规矩,可心里却跟灌了整罐头百花蜜似的,遇见那个去寻她的丫头,指指九曲桥另一边,那丫头急得汗都出来了,一路把她带到敞厅里去。

她一进来就瞧见上首坐着三人,只当是哪一家的官太太,来的时候知道是相看,原来就不愿意,此时又想起徐礼十日就来提亲的话,心里蜜滋滋的,也不似席上小娘子知道是相看就扭扭捏捏,照常吃菜喝水酒,还不时与秀娘说话,只如寻常作客一般。

徐大夫人从头看去,心里有了数,又看花厅里已经架起了牌桌,吃喝毕了便道:“花园子也疏散过了,不如便抹两把牌,只当消遣。”

第124章 春深日暖

“你们且看;哪一个更好些。”徐大夫人临上桌前同两个弟妹密语两句;见着她们点了头;才净手喝茶,一面抹牌一面直觑着那几家的姑娘。

徐大夫人一上桌哪里有失手的时候;便是徐二夫人跟张氏两个也是赢面比输面大,一间花厅架起四张桌子;抹骨牌的声音一响;再矜持的小娘子;一圈下来也露了原型。

徐大夫人瞧中的那几个被安排在一张桌上,庄媛姐跟蓉姐儿两个一处摸牌;蓉姐儿有了心事,便不十分起劲,打起来懒懒散散马马虎虎,叫捉着好几回,一桌子只赢她一个的钱。

看着输了那许多,脸上却一点恼色也没有,照样舒着眉头,笑盈盈的,拉了抽格撒大钱,一把抓着也不论多少的掷出去,那三家小娘子,庄家姐儿因同蓉姐儿相熟,便给她使眼色,怕她再放冲,另两家子,却还脱不得商户气,一把抓着就往自家荷包袋里塞,再一个还差身边的丫头细细点数。

点数跟塞钱的两个,刹时便跟徐大夫人剔了出去,这样精明已是显得小家气了,到时候一个子儿沾不着,便是进了门也不好拿捏。

几个换换眼色,便只剩下庄家的跟王家的两个,庄家姐儿是个持得住的,赢了不见多开怀,输了也只略皱皱眉头,合稀泥一般两边打茬,应对得体,进退有度。

那王家的姐儿却要跳脱得多,嘴巴倒是甜,笑起来圆团团的讨人喜欢,最要紧的却是手松,她那亲娘看着不似个精明相的,手却紧得很,一坐到桌上就把那三个赢了个底朝天。

换了座位调过风水也是一样,好容易等到她起身更衣,叫女儿来帮着打两圈,那三个立时便把输出去的赢回来一多半儿。

徐大夫人出去更一回衣,再回来的时候往另两边的桌子边走地一圈,回到桌上再抹上两付,倒起身说累了要告辞。

吴夫人一直送到了门边,她们三个一走,其余几家子也都跟着散了,秀娘上了车还在捶腰:“这活计真比在家还累些。”说着抬手揉起额头来,蓉姐儿给她揉肩:“也不知道弟弟醒了没,回去他定要闹了。”

她们俩出来便是是瞒了茂哥儿的,他已经很会走了,还会说单字儿,爹娘姐这三个字说的最顺溜,嘴里咕咕咕的说着旁个听不懂的话,一刻都不肯离人,只一抬头不见了秀娘就要叫。

今儿出门便是叫丫头抱了他到花园子里头玩耍才脱的身,茂哥儿精灵的很,看看她们没换衣裳才肯去,若是换过出客衣服,那是怎么都不肯放手的。

等到了家,茂哥儿已经睡了,秀娘在前边院子里歇息,蓉姐儿换上家常衣裳,穿了银纱条的裙子坐在罗汉床上,拿了绣花绷有一针没有一针的扎在绸上。

那别是个梦吧,进了秋日一场场的落雨,难得今儿是个大晴天,太阳照在九曲桥上的红栏杆照得好似飞虹,水面荡了一层层的波光,锦鲤甩了红绸似的尾巴,滟滟泛上来吐泡。

她是不是遇着了,还是在石墩子上坐着发了场梦,帕子上小小晕开一个湿濡的圈儿,单边儿还沾着她嘴上的胭脂,真香,她听见他呢喃,又好像没说。

恍惚惚的走出来,一路都觉得他在背后盯着她看,还有那一问,问她肯不肯嫁给他。蓉姐儿也不知道肯是怎么样,不肯又怎么样,只晓得看见他的眼睛,就好像还在灯会那一日,他隔了雾气灯火瞧过来,她的心跳的像是戏台子上的锣鼓点儿。

捂住耳朵发懵,那烫热的目光,怪吓人的,她是懵住了,还是真个答应了?这要紧的当口,竟糊涂起来,漫不经心的扎了指尖儿,一缩抬起来看看没破皮。

指尖上那一点点细细的疼又把她扯了回来,她刚才一直荡在天上,这回落了地,心里闷闷的,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烦起来把绣花棚子一扔,坐到床上去踢掉鞋子,拉起帐子。

甘露也正打瞌睡,今儿太阳太好了,气又凉爽,微风一阵阵的吹进来,窗台前摆了一小银匣子的茉莉花粉,吹得屋子里一阵阵香风,针也懒了线也怠了,等回了神,看见姐儿已经睡到床上,进两步走到边上:“姐儿解了衣裳再睡。”

里头已经没了声息,甘露自个儿也趴在凉床上去,蓉姐儿看看帐子上头的顶的花,眼睛不知怎的湿了一圈,不知从哪儿升起来的委屈,这才一天都没过呢,真个要等上十天那样久。

大白从纱帐外头钻了进来,蓉姐儿一看见它更想哭,伸手一张,大白甩甩尾巴从她胳膊底下钻过去,蓉姐儿掀开薄被子,大白绻起来睡在蓉姐儿身边,湿湿的鼻子尖尖碰在蓉姐儿手上,就跟小时候她想爹娘时抱了它睡一样。

大白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还扑了香粉,爪子搭在蓉姐儿手上,没一儿呼噜起来,外头的太阳直直射在房里,拉起了密帐子,还氲着一块块光斑,照得绣了缠枝八宝花的绣帐子一圈一圈,蓉姐儿枕着软枕,心里想了一回徐礼,又想了一回假山洞,大白的肚皮压在她手上一起一伏,很

快她也睁不开眼了,两眼一眯睡了过去。

徐大夫人在车上便没忍住,问两个妯娌:“二弟妹跟三弟妹,看着哪个更好些?”

徐二夫人知道她的心意:“我看庄家的跟王家的,这两个姑娘算是出挑的。”若真论及好拿捏,怕是王家这个姐儿更容易些,瞧着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亲娘还疼上,桌上一圈输了那么些个,也一句都不说她,还笑盈盈的。

再看她伸出来的两只手,便是内眷也不过这样打扮,才时新起来的三五个绞金镯子戴法,她一手就三个,抹起牌来只她那一桌子最热闹,叮叮当当俱是金器的声儿,还有头上的插戴,那一幅金镶玉蟹荷叶的首饰,前前后后插戴起来总有十好几件,还没及笄便疼宠成这模样,往后嫁妆怎么会少了。

徐大夫人又看看张氏:“三弟妹,总是你的儿媳妇,得要你来挑。”

张氏想想自家肚皮里那个,把心一横:“我倒觉着,王家姐儿天真烂漫,喜欢她那性子呢。”她早已经细细问过,庄家姐儿比王家的姐儿大一岁,说是一岁,若按着出生来算,及笄便要早上一年又八个月。

她肚皮里这个是男是女且不知道,媳妇若早早进了门有了身子,她肚里这个小的又要往哪里搁。庄家的姐儿看着精明了些,讨一个憨憨的儿媳妇回来,才容易拢络,家里总要有个人向着她才好。

徐大夫人徐二夫人哪有不明白的,彼此眼光碰一碰,徐大夫人便道:“我也爱王家姐儿那个性子,是该乐着些,咱们礼哥儿自小就是个老八股,说话作事跟小老头儿似的,该给他定个活泼些的娘子,也好往娘那儿说两句好听的。”

几个女人有了默契,回去便往徐老太太耳边吹风,起的由头也是现成的:“娘亲疼小叔子,更该心疼礼哥儿才是,给他定个实惠些的娘子,往后三房日子也好过呢。”

徐老太太一口差点啐上儿媳妇的头顶心:“你便这样做伯母?那是个什么,商户!”她气得直喘,徐大夫人却知道这里头有一半是假的,跟这个婆婆斗智那么些年,早明白她到这一招了,便是没辙要撒泼了,却不明白婆婆有甚个不满意的。

“娘!礼哥儿的亲娘是个什么样咱们且不说,如今三弟妹家不过从六品,若是娶一个高门大户的来,小叔子一家岂不要看着脸色过日子了,面子有什么打紧的,再高还能高过我们老爷去,里子才最紧呢,日子是过出来的,真讨个厉害媳妇来,不说三弟妹,礼哥儿岂不平白矮了一头。”徐大夫人说了这一些,徐老太太便只咳嗽不喘气了。

徐二夫人给婆婆揉心口:“大嫂说的很是呢,进来个不服管的,到时少不得要娘来调教,咱们不过是隔房的伯娘,难道还能叫侄媳妇立规矩不成?娘却是正经祖母,只有您好撑这个腰。”

徐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有理,张氏是个扶不住,也就是因着她软和这才聘进门来,若真娶个高门儿媳妇,先一个张氏就弹压不住,礼哥儿再怎么不亲,也是她的孙子,叫个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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