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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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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霜纨便不言语,半日,方说道:“东西可打发人送去了?”
秋绡道:“打发含珠送去了。”
余霜纨道:“回来可说什么没有?”
秋绡道:“和云楼一起回来的,我因看见云楼,想着把前儿那戒指给她,还没问。这就叫她进来,问问罢?”
含珠听得要叫自己,只怕被两人发现自己在窗下偷听,忙回身悄悄地往院里挪,不提防碰了个花架子,上面那喷壶便没站住,砰一声掉下来,秋绡便叫:“谁在外面?”
含珠见躲不过,
忙接声笑道:“是我。我过来浇花,不提防把架子碰了,喷壶掉下来了。”
秋绡便出来招手,道:“正要找你,快来。”
含珠进来,见了余霜纨,道了万福,余霜纨便问:“你今儿送东西去,谁接着的?”
含珠答说:“是霞影姐姐。”
余霜纨便问:“三公子不在家?”
含珠道:“霞影姐姐说,三公子刚出去了,说等回来了来道谢。”
余霜纨微点点头,出了一回神,道:“你去罢。”
含珠慢慢地退出来,只听里面说:“小姐别急。今儿云楼来还说,三公子问小姐好,说小姐若得闲儿就时常去一处玩呢,可见待小姐好了。”
余霜纨低叹了一声,道:“你哪里知我的心事!”
因才打屋里出来,含珠便不敢再听,回自己房里去了,一路走着,心下也一路纳闷,忽又想起碧藕香痕两个大喜,便想着素日也是来往的,不如此时给她两个贺喜去。一面想着,一面便往西院去,不提。
且说秦中玉这边因碧藕香痕都要明堂正道放在屋里,登时忙起来,又是打扫屋子与她两个,又是另挑丫头服侍秦中玉,又是置办些家伙装点屋子,秦夫人又叫晚饭不必来一处吃,叫厨房另做了送到西院里,且备上酒来。
香痕因是卖倒了的死契,且不必提;碧藕却并未卖身,只算作个长工,因而又打发人与她父母说了,并送了赏与她父母。
一时都齐备了,秦度也赏了东西,又叫过他来,吩咐些话。秦中月与余时也已闻知了,亲来贺了喜,也备了礼送来,每人吃了一杯酒便去了。
各处都忙完,便是晚饭时候,厨房送了酒菜来,将一张小圆桌摆在院内,秦中玉与碧藕、香痕一起坐了,斟上酒吃了一杯。
秦中玉因瞧两人换了妆束,挽起发来,绞了脸细描画了,比往日更觉娇艳,且添了含羞媚态,更有几分动人,便笑道:“我早说必不亏了你两个,如今怎么样?”
二人听了这话,脸上越发飞红,香痕便娇声道:“奴婢们早死心塌地跟定了公子了,还说这话作什么。”
碧藕也垂头含笑道:“今后这一辈子都仰仗公子罢了。如今我也没了别的想头,只盼着娶个宽大慈厚的少奶奶,就不求什么了。”
秦中玉便叹道:“你放心,娶得个什么样人,我虽做不得主,这院子里只怕我还做得了主。便是有些委屈,我照顾周全着,也就是了。”
碧藕柔声道:“只看公子的心罢了。”
秦中玉点头道:“只管放心。”
香痕笑道:“有公子这句话,便没有什么不放心了。只是公子若再给些恩德,那时才真正长长久久地放下心来
呢。”
秦中玉会意,笑道:“你这么急!若要,值什么,只怕你生不过来。”
香痕红了脸,挨近脸来,低笑道:“我怎么不急?那一次我只怕就有了,谁知竟没动静,我怕我没这个福,只想着快些试试才好。”
秦中玉笑搂了她道:“不过一次,哪里就有了!我和你碧藕姐姐已是三五次了,还不是没有动静。”
香痕只把脸埋在怀里低笑,碧藕却也红了脸,笑道:“提这个作什么。也罢,这丫头既这么急,今夜就让她罢,免得日后说我占先儿。”
秦中玉笑道:“我竟不知你这么贤惠。我敬你一杯。”说着举杯,碧藕忙陪着喝了。
当下三人又说了些闺房之事,其中诸多香艳之语,只待看官各自领会,且不提。
10、十、苦孀母苦心密筹划,忠小婢忠诚出机心
因转眼八月九日,正是秋闱之期,秦度一早吩咐过,今岁秋闱令秦中玉与余时皆赴试。
秦夫人原也想着令秦中月也去的,因秦度说道“月儿今年尚小,功课也只平平,不若用功三年,待下次一举成名才好”,便只得罢了。
因又提起余时与秦暮颜的婚事来,秦度说:“我瞧着那孩子还好。等下月忙过了玉儿的事,你便也预备着,拣个日子定了罢。”
秦夫人答应着,笑道:“我就说这门婚事很好。”正说话间,人回余姑太太、余姑娘来了,秦夫人便命请进来,只见余姑妈扶着余霜纨进来,彼此问过好归座,秦夫人便笑道:“已打发哥儿起身了罢?”
余姑妈笑道:“已打发他同你们二哥儿一道去了。”
秦夫人笑说:“这一去,必是扬名显身的了,妹子再不必愁了。不止不必愁他的前程,我告诉你,另有一件喜事呢!”
余姑妈忙问是什么,秦夫人便笑瞧着秦度,秦度微笑道:“且待时儿回来再说罢,也好叫妹妹好生欢喜欢喜。”
余姑妈便猜着□分,也笑道:“哥哥嫂子既说是喜事,不必问,定然是喜事了,我只等着就是了。”
说着彼此又话些家常,余姑妈便告辞。母女二人出来,余姑妈心内欢喜,一阵脚乘风似地回至房内,进门便道:“阿弥陀佛!可了了我一桩心事。”
丫头阿禄已接出来,笑道:“夫人今日一团喜色,敢是昨儿得了好梦,知道咱们公子已是必中的了?”
余姑妈笑道:“你知道什么!快倒茶来罢。”
阿禄同阿喜笑着倒上茶来,便退下去。这里余姑妈便拉着余霜纨的手,叹道:“你哥哥的事已是成了,真真不枉我这一心筹谋。我为你兄妹两个日夜悬心,今日才好歹放下了一半儿。如今只不知你这事能不能成了,你可给我争气罢。只叹你们还有三年的孝,事情纵能都定下了,也怕变数——若那事能瞒过了这三年就是天大的福了,怕只怕瞒不过,那时又不知怎么样呢!”说着便滴下泪来。
余霜纨低头不语,也陪着拭泪。母女对泣了一时,余姑妈叹道:“罢罢!今儿好日子,且不提这些事。我问你,这些时你可常到三哥儿院子里走动没有?你瞧着他待你是怎么样?”
余霜纨闷了半晌,方道:“三弟弟待人都是很好的。”
余姑妈急道:“谁问你别人了!你
只瞧着他待你的意思。”
余霜纨垂头道:“不过是那样罢了。”
余姑妈微怒道:“你还是这么闷葫芦似的,难道叫我替你把心操碎了不成!我叫你跟他屋里的大丫头亲密些,你倒是记着没有?”
余霜纨点头,低声道:“前儿我已嘱咐过秋绡,他屋里的丫头云楼时常来找我们含珠玩,我叫秋绡好生招待着。娘给我的那绛石戒指,我也叫秋绡给了。”
余姑妈听了脸色缓了些,叹道:“秋绡那丫头是个机灵的,她跟着你,我还放心些。霜儿,你别说做娘的逼你,你如今还只管拿出千金小姐的规范来,不肯屈尊,却不知你哪里还是个千金万金小姐了!有以后走投无路愁着的,不如现下多殷勤些罢!”
余霜纨只垂头吃茶,不言语。余姑妈又道:“你方才说那云楼和你房里含珠丫头好,你叫秋绡嘱咐含珠,只管好生陪着,别的活计一概不用作,千万不可和她拌嘴、别扭着,时常多提你的好,那丫头早晚怕也是三哥儿跟前儿的人了,若交下来,总是好事。”
余霜纨答应着,余姑妈又细想一回,没什么遗漏的话了,便叫她且回去:“你哥哥今儿入场,三哥儿必是要到你那里贺一贺的,你这就回去罢。”
余霜纨便起身告辞,出得门来,早有小丫头等着,跟随回去。这里余霜纨边走边思索了一路,因想母亲虽逼得紧,到底是为了自己好,自己虽不是放不□段,但素来便羞怯,脸皮儿又薄,又是少言寡语的情性,自来了这里,件件事情都要母亲代为筹谋,究竟未曾作过一点主意。只是这男女相悦之事,别人却是代劳不得,自己若不丢下这羞臊来,可怎么成事?
一面想着,一面已回至院中,便先去瞧秦朝颜,才一走近,只听里面说笑声,便知秦中月在这里。余霜纨因想他怕是来贺自己的,因见自己不在,故而在这屋里等。想着,便唤了一声“大姐姐可在屋里”,一边说一边已进来了。
进屋果见姐弟两个坐着说话,见她来了,都起身让座。秦中月便笑道:“大哥哥已起身了罢?”
余霜纨微笑说:“一早就去了,同二哥哥一道,你也没送送?”
秦中月笑道:“送就罢了,我等着十五日考完了,好接风呢。这一去,必是蟾宫折桂的了,我不知拿什么贺喜,倒要求大哥哥和姐姐以后多照拂我呢。”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笑了,秦朝颜便笑道:“你
这鬼头,惯会说这等话,我看来日你该当成家立业时,你要寻多少照拂你的人去。”
余霜纨也含笑道:“弟弟玩笑罢了。将来弟弟必是显贵的,那时倒是别忘了姐姐才好。”
秦中月笑道:“我便是忘了姐姐,也忘不了姐姐的字帖儿。说不定哪一日轮到我下场考试去,考官大人瞧我文章作的不通,字写得倒好看,就赏我一个名次,也未可知呢。”
余霜纨闻言便红了脸,低头吃茶。倒是秦朝颜笑道:“什么字帖儿?我竟不知道,你两个还不快说与我听听。”
秦中月笑说:“那一回我来瞧霜姐姐,可巧大姐姐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因我瞧霜姐姐的字儿写得好看,问了一句,秋绡便说:既如此,就写个字帖儿送我。我还以为姐姐取笑儿呢,哪知隔几日当真送了来,倒劳累姐姐了。”
秦朝颜听了,便道:“果然如此,妹妹也送我个帖儿罢。”
余霜纨红了脸道:“不过胡乱写着玩罢了,不值什么,姐姐不嫌弃,我回头就送来。”
秦朝颜笑道:“既如此,我就先谢过了。”一语未了,秦中月已接道:“大姐姐不提,我竟忘了!那日原说要来道谢的,谁知这几日事多,竟混忘了,我先给姐姐陪个不是,回头我就送谢礼来。”说着便作揖。
余霜纨忙起身还礼不迭,说道:“这有什么!什么谢礼不谢礼,一家子骨肉,说这些话作什么。”
二人对行了一礼,方坐下,秦中月因一眼瞧见秦朝颜觑着他两个笑,便问:“大姐姐笑什么?”
秦朝颜便笑了一声,说道:“我瞧你两个一个作揖一个万福的,竟是对拜呢,依我说,竟不用谢来谢去了,横竖已是‘一家子’了,还谢什么呢!”
二人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来,余霜纨先已红了脸,秦中月也笑道:“大姐姐又拿我取笑了,我是个脸比城墙的,倒不怕,只怕霜姐姐不好意思的。”
秦朝颜笑瞧了余霜纨一眼,故意道:“什么不好意思?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好妹妹,我若说错了,你就担待我罢。”
余霜纨越发没了话说,秦中月嘻嘻笑着,忙拿别的话混过去了。
又玩笑了一回,秦中月便告辞回去,余霜纨也自回房。秋绡接着,因问有什么说的没,余霜纨低叹一声道:“不过还是那些话。哥哥的事已是准了,娘越发催着我了。”
秋绡笑道:“果然咱们公子的事准了,小姐自然也不远了,可还愁什么呢?”
余霜纨略略摇头,半晌方道:“你不知道。他们家四姑娘是庶出,给了哥哥,舅母自然没说的。但三弟却是舅母亲生,听得说咱们没来时,舅母已带着他到处相看去了,看那意思,纵不是王侯,也要大官宦人家,才愿意。咱们这等投奔了来的,哥哥的前程又未定,只怕舅母不依呢。”
秋绡听了,想了一想,道:“舅太太不知怎样,我听着咱们夫人口气,舅老爷的意思,很是愿意呢。夫人是舅老爷亲妹子,舅老爷自然一心疼小姐,纵舅太太不愿意,只要舅老爷说定了,说不得也只得依了。小姐只放心罢。”
余霜纨听了低头不语,半日,又说道:“才我到大姐姐屋里,三弟也在,因提到字帖儿,说了几句玩笑话,我瞧着大姐姐的意思,倒像是觉察了。”
秋绡诧异道:“果真么?大姑娘怎么说的?”
余霜纨见问,便说了,秋绡想了一想,道:“便觉察了也不怕,小姐不如试探试探,若大姑娘站在我们这边,自然好;若两边不管,也不害着什么;若有心难为小姐,小姐便和咱们夫人说了,看是怎么样。”
余霜纨轻点点头,叹了一声,道:“大姐姐素日只和三弟好,必是与舅母一心的,只怕竟不必试了。”说着便起身道:“我累了,扶我歇歇。”秋绡忙扶着进了卧室,服侍余霜纨卧下,放下帘子出来。
不提里面余霜纨如何辗转反侧,却说这秋绡,因见自家小姐如此愁闷,又知道小姐素日原是最温柔安静、羞怯娇贵的,自家中经了事,已是心中多有郁结,何况如今这般步步小心、思虑筹谋,必是不惯的,因此心里只替她着急。
当下自己坐在外间出了一回神,忽想起戏文上有那等风月缱绻之事,心内便作了主意,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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