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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全集-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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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想了想,觉得花错也算是容止的心腹臂助,加上武功极佳,倘若有他帮手,或许能轻便不少,便简单地说了说:“公子来自北魏。”

  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花错的手便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他动作很不起眼,因此也没被觉察。

  那人继续道:“公子几年前便已经在南朝各处安插心腹,有带兵的将领。1 6K小说网…也有潜伏在亲王身边的谋士……”

  他说着说着,语调逐渐扬起,显然是有些难以抑制兴奋激昂之意。得知了容止的全盘安排后,他便禁不住为之心醉神迷。这是什么样地谋算啊,看似不经意的安排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紧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扣住了这天下的半壁江山。

  在他最脆弱地时候。生命悬在微不可闻的呼吸里,身后恢宏凌厉地刀锋,却浩荡无匹地向四周疾厉展开。

  纵然足不出户,纵然昏睡不醒,但呼吸之间犹可杀人,转瞬之间犹可倾覆。

  在那人说到引诱刘等人出手暗杀刘子业,接着挟立另外一位亲王以大义之名讨伐时,花错神情微变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天下大乱?”

  那人不以为然道:“乱就乱了吧。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这刘氏的王朝,乱一些有什么不好的?”

  花错却很是在意:“假如南朝大乱,岂不是给了北魏入侵的机会?”

  那人笑道:“就是要给北魏入侵的机会啊。倘若局面大乱,也只有公子醒来这一途才能稳住局面。以倾国地安危来威胁天如镜。这岂不是更妙?”虽然他尚且不知道在这个无解的死局之下,容止打算如何扭转乾坤。但是他对容止有着莫大的信心,只要容止说可以,那么便一定可以。

  以一人或者几人来权衡,这个价值太小了,也太微不足道了,容止直接将整个国家作为自己的人质,以此来威胁天如镜,而倾国混乱的局势,这绝不是天如镜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扭转的。

  结合各方面的讯息,容止细细研究过天如月与天如镜的行为模式,发现唯一能动摇他们的,便是这江山大局,他便以这所谓大局来一场豪迈赌博。

  那人低下头,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每当审视容止地全盘计划,他便打心底地感到敬畏,容止和他的差距,并不是对待一件事的计谋高低,而是胸怀与器量地差距,假如他是一杯水,那么容止便是滔滔江海。

  这手法手法狠毒而浩大,直接拿一个国家的前途,来赌自己地生死。

  谁敢开这样巨大地赌局?

  那人正说着,忽然颈后一痛,他惊骇扭头,却见花错面无表情地抬着手,手指并拢成刀。

  “我不能让你如此作为。”花错轻声道,“倘若容止还未获救,我也许会同意帮你赌上一赌,但是此时不同,纵然出身草莽,我也终究是南朝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掀起大乱,令北魏平白得利。”

  他顿了一下,又道:“方才我没有跟你说,公主用什么法子换取了天如镜的出手,纵然你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如何感怀,但是她待容止至此,至少我要回报她一些。就算是为了公主,我也不能让你得手。”他是亲眼看着那过程地人,所受到的震动远比旁人要来得巨大。

  他知道那人已经被他打晕,失去意识,此时该是听不到他所言,但花错依旧不住地往下说,好像不说话,便不足以平复他波动的心绪:“等容止醒来,我会向他告罪,但是我也要问他一些事,否则我心中不得安宁。”

  “公主曾经有些话,却是说对了,我对容止所知,实在太少。”少得简直接近一无所有。

  荒废楚园里所发生的事情,楚玉一无所知,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间接地影响了什么人,又间接地影响了什么事,而因为间接影响的人和事,又将对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容止一直沉睡着,每天只用补药来维持生命,但是奇异的是,他却没有继续瘦削下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出来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他的脸容并没有多少变化,五官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眉宇之间却微微舒展开来,好像长期被囚困的凤凰,终于得脱出牢笼,舒展开绚烂的羽翼。

  他的脸容依旧是如雪一般的白,可是雪白之外,却又焕发着极为清润柔和的光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天比一天的生动鲜亮起来。

  就连有时候楚玉来看容止,甚至会忍不住看得出神。

  容止一直不醒,这原让楚玉有些担忧,但是看他原本瘦得几乎只剩下骨架子的身躯反倒多了点肉,缓慢显出些健康的兆头,她也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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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零七章 此去应无路

  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霜冬如刀剑严逼,刘子业的暴戾也在这季节里达到了极致,他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稍有不顺便疯狂噬咬,他甚至下旨赐死了因为他行为日渐出格,忍不住进言规劝的沈庆之,在沈庆之辞官之后便让沈庆之的侄儿沈攸之带去一杯毒酒。

  楚玉听说此事后,只是略一吃惊,便不去理会。刘子业在自毁长城,虽说沈庆之为人刚直对他多有约束,但是这个人不会背叛,有他在,将会是刘子业安全的一道屏障。可惜刘子业自己毁了这道屏障。

  倘若是从前,楚玉也许会去阻止,现在她却无心多管闲事,刘子业要自己往黄泉的入口狂奔,她又何必阻拦?

  然而沈庆之之死,楚玉所不知道的,却是有些内情。

  沈庆之的侄子沈攸之几年前被叔父阻拦了一场升官,早就怀恨在心,又被身旁侍从撺掇了一下,便几次向刘子业说沈庆之的不好,终于给他等到了这么个机会,最后以一杯毒酒鸠死了身经百战的威武将领。

  那侍从的名字叫做沈光左,据说是沈家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但是只有极少的人晓得,他原来是从公主府出去的。

  在花错阻止之前,容止的计划已然起步,花错只阻止了剩下的步骤。

  应该发动的,有一部分发动了,有一部分却没有发动,原本精巧的环环相扣的设计被预想不到的外力粗暴摧毁,反而形成一个错漏百出的尴尬局面。

  而所有跃跃欲动地棋子,因为一下子失去了主宰着的那只手,各自不安起来。有的按兵不动,有地急躁冒进。

  原本编织得细密的,面面俱到地。无所不在无所不到至的罗网,如今却是千疮百孔。容止的安排,需要环环相扣,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件微小的事去引发另一件微小的事,以此构成连锁反应,以曲折迂回地方式达成目的。

  但是失去了代他执行计划的人。这个局面虽然也是乱了,却不是按照他所预想的方式而乱,本应该先增强地方兵力,进一步削弱中央,以免中央太强,地方太弱,才能进一步延长乱局,但是因为花错的插手,均势尚未及形成。便遭到了破坏。

  容止看不到,阻止不了。

  楚玉一直牢记着那个日子,十一月二十九日。那应该是刘子业丧命的日子,随着时间的逼近。纵然容止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她也不得不为了离开做准备了。

  她原本是想等容止什么时候醒来了再走,因为容止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睡熟了一般。可是随着时日的推移,这个愿望已经显得不太现实。在十一月二十七日中午,楚玉总算是准备停当,决意入夜便与桓远一行人离开公主府,流桑阿蛮花错柳色以及昏迷地容止,一个都不能少。

  在此之前,楚玉已经找来了所有人,包括花错和柳色,跟他们说了要走的事,她自然不会说是预知了政变和自己的死亡才要走地,只道刘子业越来越凶残暴戾,她与刘子业此刻又已经离心,指不定什么时候也遭殃,还是提早远走为妙。

  近半月来公主府外苑何戢的守卫松懈不少,在花错以及府内自己人地鼎力协助下,路上所需地物件已经提前备好,马车行李自是不可少,而黄金珠宝滋补药材也一应俱全,由来去自如的花错在几天之前先带到城外去。

  今天晚上就要离开,楚玉心中忐忑,微微不安,等待天黑之际,却接到何戢带来地刘子业的旨意:入宫。

  刘子业要见她,今天,现在,马上。

  楚玉闻言一怔,暗忖不知道为什么刘子业又想要见她了,她跟刘子业,大约有两个月没见着了吧?

  这时候召见,又是怎么一回事?

  去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等着她,可倘若此时不去,说不定会触怒刘子业,反倒更加不妙。现在她和刘子业的关系可不比从前,就算刘子业不杀她,拿她身边的人泄愤也是可能的粉黛便是先例。

  接着换衣服的机会,楚玉告诉桓远,假如她能在晚上戌时(晚七点正到九点正)回来那是最好,倘若回不来,那么接下来亥时,也便是九点正,依然按照原定计划,桓远等人走。

  楚玉说出这些话后,桓远却神情微沉,迟迟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那么,公主呢?”假如他们走了,她又当如何?虽说他们也可以逃离后再让花错回来接人,可是假如这期间发生什么变故,又该如何?

  楚玉无奈道:“建康不是久留之地,本来便该早早离开,但因我的私心耽搁这么久,今夜不能再留了。”她今天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事,甚至也怀疑过是不是刘子业打算对她下杀手了,但这个时候刘子业既然要见她,甚至何戢还带着人来迎接,她想要逃跑也是困难,执意不从反而会连累其他人。

  这些心中所想,楚玉自然不会对桓远说起,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是说服桓远先行离开,但是桓远也与她约定,出城之后便让花错立即返回来寻找她,倘若她三日内不曾与他们会合,他们也不会远离建康,而是会返回来寻找。

  楚玉这边说服了桓远,接着却到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他,让他递给花错。

  信中写的却是请花错在二十九日夜之后,说什么也要迫桓远离开,绑着他也好,打晕他也好,说什么也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否能找到她,并不是第一要务。

  楚玉匆匆写完,便草草封口交付给桓远,让他记得亲手转交,桓远是端方谦和的君子,她给花错的信,他定然不会私下拆开来看,对这一点,楚玉十分放

  处理完一些,她才换好衣装,施施然走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何戢,对上他焦躁的双眼时,她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不管此番前去,是何等路途,艰辛还是死亡,她都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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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零八章 夜来竹林堂

  楚玉方来这时代的时候,所见的山阴公主的生活,是十分奢华的,只不过她实在不惯那些,便让人一切从简,除非特别必要,平素都一人在屋子里用饭,衣裳的数量亦是做了节制。

  而她从前进宫见刘子业,后者除非是才刚刚退朝,一般都穿着常服,但是今天傍晚,步入华林园竹林堂,楚玉瞧见刘子业时,却发现他身上的衣衫意外的庄重。

  少有见刘子业这幅打扮,现在也不是刚退朝的时候,楚玉有些奇怪,但她与刘子业之间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可以随意说话,因此她心中纵然疑虑着,也不曾开口询问。

  天气寒冷,刘子业坐在竹林堂主殿内的首座,他身下垫着足有三寸高的锦垫,肩膀上披了件厚厚的黑色毛皮大氅,衬得他的脸容十分苍白,他狭长的眼角微微发红,看上去似乎是没怎么睡好。

  见到楚玉,刘子业挥退在一旁服侍的宫人,竹林堂大殿内便只剩下这对血缘意义上的姐弟,楚玉看着刘子业,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想上前去行礼,便就这么站着。

  刘子业的神情有些古怪,目中流露出来仿佛想要说些什么的意味,可是嘴唇动一下,却没有开口。

  虽然穿着庄重,但是小皇帝很快就坐没坐相,他两条腿并拢屈在身前,微微弓身,双臂环过双腿,手肘支在身前的长案上,而十根手指绞缠在一起,很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他偶尔垂敛眼眸,又时不时抬眼飞快地瞥楚玉一眼。

  刘子业既然愿意这么耗着。楚玉也乐意陪着他耗,她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一派沉静。心思却早早地飘飞到了宫外,暗想希望桓远他们最好能快些走。她人在宫中,能分散走何戢的一部分注意力,那边逃走也应方便一些。…Wap.

  正胡四乱想着,楚玉渐渐感觉寒气渗透衣衫,冰冰凉地钻进肌肤骨头里。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她来时匆忙,衣衫稍嫌单薄,坐马车上虽然有暖炉,但进入宫门后走这一路,热气已然散去,再在这空寂宽大的殿内久站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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