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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杰克[1].凯鲁亚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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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世界。”狄恩打断我说,“我的天呀!”他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叫道,“这才是世界,如果有路,我们可以一直开到南美洲。想想吧,他妈的!”我们的汽车飞快地奔驰着。天渐渐亮了,我们可以看清沙漠中白色的沙子和远离路边的小屋。狄恩放慢了速度,仔细地瞧着。“都是些摇摇欲坠的小屋,伙计,你只能在死亡谷里才能找到,或许比那还要糟。这里怎么连人影也看不见?”从地图上看,前面我们将遇到的第一个小镇叫做沙宾纳斯,我们急切地期待着它的出现。“这里的路看上去同美国的路没有什么不同。”狄恩叫道,“只有一件怪事,如果你注意了的话,就是里程标是用公里计算的,它们所显示的都是与墨西哥城相距的距离。你知道,那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一座城市,一切都以它为中心。”
    现在离那个大都市还有大约767英里,也就是还有1000多公里。“他妈的!我就要到了!”狄恩叫道。在极度兴奋中我闭了一会儿眼睛,听见狄恩一边拍方向盘,一边不停动嘀咕,“他妈的!”,“太够味啦!”,“哦,瞧这片土地!”和“好!”我们穿过沙漠,将近早上7点钟时赶到了沙宾纳斯。我们放慢速度,叫醒了后座上的斯但,坐在车上注视它。
    大街上尘土飞扬,凹凸不平,两旁是又脏又破的土砖人行道,背着大包小包的乡下人在街上走着,光脚的妇女从黑洞洞的门口望着我们。新的一天开始了,街上挤满了从墨西哥农村赶来的步行的人们,长须飘逸的老人盯着我们。三个满脸胡须、衣冠不整的年轻人的出现,使这些平时看惯了衣冠楚楚的游客的人感到异样的兴味。我们以每小时10英里的速度开车蜗行着,一切都尽收眼中。一群姑娘在我们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当我们经过她们身边时,她们中的一个说道:“你们要到哪儿,伙计?”
    我惊讶地回头看了看狄恩:“你听见她说的话了吗?”
    狄恩也吃了一惊,他一边继续开车一边说:“是的,我听见了。我当然他妈的听见了。
    噢,天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今天早上我太激动了,这个世界太可爱了,我们总算走进了天堂。这里既不冷清,也不奢华,这里什么都不是。“
    “嗨,我们回去把她们带上!”我说。
    “好。”狄恩回答,把车速降到5英里。他有些不知所措,在这里可不能干那些在美国常干的事。“路上有成千上万他们的人!”他说,因此,他绕了一个弯,重新来到姑娘们的身边。她们是到前面地里去干活。她们微笑地望着我们,狄恩则用挑逗的目光盯着她们,“他妈的,”他压低了声音说,“噢!这事太奇怪了,都不象是真的,姑娘,姑娘,尤其是处在我现在这样的境地,索尔。当我们经过那些家庭时,我总是往里面张望——你可以透过精致的大门看到里面的东西,看到棕绷床,褐色的小孩在睡觉,他们翻身醒了过来,自己穿衣起床,母亲们正在用铁锅做着早餐。他们的窗户上挂着百叶窗帘。老人们都那么漠然,什么也不去操心。这里没有猜疑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每个人都那么冷漠,用褐色的眼睛直视着你,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那种目光中,仍然保留着人类柔顺、忍耐的本性。你读过的那些关于墨西哥和昏昏欲睡的外电国佬以及所有那些废话——那些关于墨西哥佬的废话等等——全是一派胡言。这里的人们都那么直爽、善良,从不胡说八道,这太让我吃惊了。”从这条黑夜中荒凉的路上获得的经验,使狄恩终于接近了这个世界并且仔细审察了一番。他低着头,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慢慢地开车。我们来到沙宾纳斯的另一头给车打气,一群戴草帽、留胡子的本地农民正站在破旧的气泵前说笑喧闹。田野中,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而行。太阳渐渐升高,照耀着这里充满原始活力的生活。
    现在,我们重新向蒙特雷行驶。前面,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山峰,山顶上积雪皑皑,我们平稳地盘旋而上,道路从山隘中穿过,不一会儿,我们走出了沙漠,开始在冷峭的空气中,沿着悬崖旁的山路缓缓爬行。路上,我们一个人也没碰到,汽车在白云间穿行,一直把我们带到顶峰。驶过这片山地,就到了巨大的制造业城市蒙特雷。城市上空的烟雾,连同海湾飘来的云团,象羊毛一般从蓝天上飘过。走进蒙特雷,就好象进了底特律,到处可见工厂高大的围墙;嬉皮士在街上四处游荡;妓女把头探出窗口;商店里出售着各种各样的商品;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仿佛香港过来的人。“哈!”狄恩大叫起来,“这就是太阳下的一切;你看见过这样的墨西哥太阳吗,索尔?它会使你精神振奋。啊!我真想开车——亲自在这条路上开车!”我们想在热闹的蒙特雷停一会儿,但是狄思想抓紧时间赶到墨西哥城。他只知道路上会越来越有趣,尤其是前面,乐趣总是在前面。他开起车来就象一个魔鬼,从来不休息。
    斯但和我都疲惫不堪,只好放弃停车的要求,倒头睡觉。到了蒙特雷城外,你抬起头向外看,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双峰山,那里是亡命之徒经常出没的地方。
    前面是蒙特莫里洛斯,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周围的景象也愈加奇特。狄恩非要叫醒我看这一切。“快瞧,索尔,你可别错过。”我向外望去,我们正在穿越一片沼泽地。走过一段泥泞的道路之后,总会看见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墨西哥人在路上行走,腰上用绳子缚着大砍刀,有些人正砍灌木。她们都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注视我们。透过灌木丛林,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非洲式的竹墙茅草屋和一些小木屋。几个年轻姑娘站在简陋的门口望着我们。“噢,伙计,我真想停下来用手抚摸抚摸这些可爱的姑娘。”狄恩叫道,“但是你看老太太和老头子总是站在附近——常常站在后面,有时离她100码,在捡树枝和木头或者在看牲口。他们永远不会孤独,在这个国家没有人会孤独。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着这条路和这个国家,可能的话,我真想告诉你我所想到的一切,伙计!”他浑身冒汗,眼中流露出狂放、克制和柔和的目光——他看到的人跟他一样。我们以每小时45英里的速度平稳地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沼泽地上行驶。“索尔,我想再过很长时间这样的景色也不会变化。你来驾车,我想睡一会儿”。
    我手握方向盘,脑子里也在不停地驰骋神游。我们的车经过利那里斯,穿过炎热的沼泽地,渡过奔流的里索多拉马里纳河,飞快地向前开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绿色林谷和辽阔的绿色田野。在一群男人的注视下,汽车驶过了一座狭窄的桥,桥下的河水汩汩奔流。不久,沙漠又开始出现。前面就要到哥瑞格里亚。他们还在睡觉,我独自驾驶汽车,在笔直的道路上飞驰,不一会儿,我开车进入了哥瑞格里亚城。还是在圣安东尼奥的时候,我曾经开玩笑似地答应狄恩,我会给他找个姑娘,这成了一个债务。当我开车来到阳光明媚的哥瑞格里亚附近的一个加油站时,一个家伙从街道对面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遮阳风镜,想知道我是否要买。“你喜欢吗?只要60比索。我叫维克多。”
    “嗯,”我开玩笑地说,“我要买姑娘。”
    “一定,一定!”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会给你找一个姑娘,什么时候都行。现在太热了,”他又补充道,“热天没有好姑娘,等过了今天吧。你喜欢遮阳风镜吗?”
    我不想要遮阳风镜,只想要姑娘。我叫醒了狄恩。“嗨,伙计,在得克萨斯我答应过给你找个姑娘——好了,坐起来醒醒,小伙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姑娘们在等着我们。”
    “什么?什么?”他急不可待地坐了起来叫道,“在哪儿?在哪儿?”
    “这个小伙子维克多要带我们去瞧瞧。”
    “太好”。我们走吧,我们走吧!“狄恩跳下汽车,拉住了维克多的手。加油站附近站了一群小伙子,他们微微笑着,一半人光着脚,所有人都戴着草帽。”伙计,“狄恩对我说,”这样度过一个下午不是很好吗。维克多,你能找到姑娘吗,在哪儿?漂亮吗?他用西班牙语嚷着,“你看,索尔,我在说西班牙语。”
    “问问他我们是否能搞到麻醉品。嗨,小伙子,你能搞到大麻吗?”
    这个小伙子点了点头,“当然,什么时候都行,跟我来。”
    “哈哈!”狄恩叫道。他完全清醒了,在墨西哥尘土飞扬的街道上跳上跳下。“我们大家都去!”周围的小伙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们,尤其是狄恩。他们窃窃低语,议论着我们这些美国佬。“看他们,索尔,在谈论我们。噢,我的天,这个世界真有趣。”维克多上了我们的车,汽车猛地启动向前并去。斯但。希泼哈德一直在睡觉,鼾声如雷。
    我们走出沙漠,来到城市的另一头。这条路上车辙纵横,使行驶在上面的汽车上下颠簸。维克多的家就在前面,它座落在一片仙人掌植物的边缘,是幢土砖小屋,几个人正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那是谁?”狄恩兴奋地叫道。“那是我的兄弟,我的母亲和姐姐也在那里。我的家人住在这里,我已经结婚了,我住在商业中心。”
    “你母亲开通吗?”狄恩有些心虚,“如果我们要大麻她会怎么说。”
    “噢,她会给我的,”于是我们等在车里。维克多下车走进房间,同一个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后者马上转身走到后面的花园里去拿大麻叶。这些大麻已经被摘下来,放在沙漠中的太阳下晒干。维克多的兄弟们一直在树下微笑着,他们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但只待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维克多回来了,脸上堆满笑容。
    “伙计。”狄恩说,“这个维克多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可爱、最了不起、最有趣的小伙子。只要看看他,看看他冷静、沉稳的步子就行了,在这里可不需要匆忙。”车里吹过一阵闷热的从沙漠上刮来的微风。
    “你觉得热吗?”维克多说着,指了指福特车滚烫的顶篷,他同狄恩一起坐在前面。
    “你有了大麻,就不会再热了,不过你得等一会儿。”
    “妈的,”狄恩说着,戴上了墨镜,“我等着。你说得对,维克多,我的小伙子。”
    这时,维克多的一个兄弟手里捧着用纸包的大麻轻快地走了过来,他把它放在维克多的膝盖上,便满不在乎地靠在车门上,对我们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好。”狄恩也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充满了平和。维克多卷了一支比平常所见的大得多的烟,他卷的是大号的卡罗那大麻烟(用的是褐色包装纸)。维克多毫不在意地把烟点上,递给我们大家。抽这种烟就象在抽一支酒瓶,一股火辣辣的烟雾直冲你的喉咙,我们吸了一口,就马上全部吐了出来。不一会儿,我们全部被大麻刺激得兴奋起来,额头上渗出层层汗水,就象突然形成了阿卡波古海滩。我从汽车的后窗望去,维克多的另一个长得有些古怪的兄弟——仿佛是个高高的肩上披着饰带的秘鲁印第安人——微笑着靠在邮筒上,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似乎汽车周围都是维克多的兄弟,因为又有一个出现在狄恩身边。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每个人都兴奋起来,所有拘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了许多令人感到有趣的事。美国人和墨西哥人之间的不同消失了,这种不同本来从相象的面孔、皮肤上的汗毛、手指上的骨节和面颊上的颧骨上就可以一目了然。这些印第安兄弟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我们来,对我们评头论足。你可以看到他们的长相和身材,比较他们彼此之间的表情,狄恩、斯但和我也在用英语议论他们。
    “你们看到后面头发很硬的那个兄弟了吗?他一直靠着邮筒没有动。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笑起来有点忸怩,我左边这个年纪大点,挺自信,但有点忧郁,看上去有些神经质,更象城里的叫花子。维克多已经体面地结婚了——他就象是个埃及长老。你知道,这些家伙真够意思,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一定也在议论、猜测我们,不是吗?就象我们一样,但用的是另一种他们自己的方式。他们可能感兴趣我们怎样穿衣服——我们也是如此,真的。——我们跟他们有许多不同,我们说笑的东西可能也跟他们不同,我们之间的观察方式也不会一样,我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我们的。”狄恩试图想了解这些,“嗨,维克多,伙计——你兄弟在说什么?”
    维克多睁开有些茫然的褐色双眼望着狄恩,“是的,是的。”
    “不,你没理解我的问题、这些小伙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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