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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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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向她伸出了手。 
  她不搭理,目光停留在远方,漠然无视我友好的问候。我尴尬地将停在空中的手缩回来,她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她身后屋门虚掩,屋里沉静得像个深山古洞。 
  周主任对她说我们是中国的记者,知道她以前是缅共宣传队的女演员,想和她谈谈。她紧抿轮廓清秀的嘴唇,还是一声不响。 
  “你很美。年轻时一定更漂亮,听说你以前是宣传队的‘台柱’。”我决心打破僵局。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黑眼睛流泻清冷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忧伤,我顿感全身凉浸浸的。她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 
  “那都是以前的事,没有什么可讲的。”她终于开口了,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我给你拍张照。”青子对她盈盈笑。 
  “不照,我不照相!”固执地拒绝。 
  “现在光很好,你拍出照片一定很漂亮。”青子毫不气馁。 
  “小黄,她是专业摄影师,你就照吧。”周主任劝说。 
  “不照!”她柔柔地吐出两个字,态度不容置否的坚决。她的目光投向远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再也不理睬我们了。 
  她的不近情理使局面尴尬,她的沉默将我们紧紧挤迫。青子悻悻收起相机。我们与她道别,她漠然不睬。周主任向我们解释:她老公是仰光佤邦办事处的负责人,不能常回家照顾。她本人身体不好,还要照顾有病的儿子,情绪不佳,女同志嘛……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似乎被一种刻骨铭心的悲伤包裹,问题出在哪里? 
  暮色从远山暗暗袭来,南卡江汩汩流淌幽忧柔情。晚风把我的头发吹乱。周主任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宾馆,完成任务似的匆匆与我们告别,也没有请我们吃晚饭的意思。好在中午我们已垫足底子,肚子不饿。 
  回房间洗个热水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拖鞋,我和青子踱出宾馆。 
  坐落在宝石路的几个大赌场灯火辉煌。街道两边白日紧闭的卷帘门现已门户敞开,茶色玻璃辉映灯红酒绿。浓妆艳抹的小姐像超市等人挑选的商品;胸襟贴着号码排排坐在门前,不时向过路的男人招手丢媚眼。持枪的卫兵在人流如织的街道巡逻。黑暗角落蜷缩着枕背篓和衣而睡的山民。   
  悲情意境(2)   
  一间小餐馆门外雪亮的白炽灯下,一个瘦小男人正宰杀一条活蛇,门口一堆路人张大嘴巴凝神围观。只见那人将尾巴还在抽搐扭动的黑麻花蛇悬吊在铁丝上,撕皮开膛,掏出血淋淋的苦胆,丢到准备好的土碗里,触目惊心。我们见此血腥场面,飞快逃窜,仓惶中我的拖鞋脱落一只,转身去穿回。又忍不住看一眼,杀蛇人把土碗里的蛇胆冲上白酒,将这暗褐浑浊的液体,递给在旁等候的一个札笼基手指戴满翡翠戒指的黑胖子。黑胖子仰头饮干蛇胆酒,在围观众人的啧啧声中用手指将蛇胆拎高丢入嘴中,嚼得吧唧吧唧响,乌黑的嘴角堆积血 
  色汁液,有如吃人生番,令人骇然。 
  夜总会霓虹灯闪闪,买烧烤、水果、零食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我们一再让过街上呼啸飞驰的豪华汽车,甩掉几个着长衫、西装的算命先生的纠缠。金三角的夜晚热闹喧嚣,形形色色的人在欲望与理想的驱使下进行着混乱与明晰的人生,蓬勃着光怪陆离的繁荣。 
  我在一掸族妇女的烧烤摊前驻足,她用小泥炭火烤着滋滋冒油的乌骨鸡,一遍又一遍地在鸡身上刷着不知用什么东西调制的佐料,喷香扑鼻。我抵御不了那阵阵袭来的诱人的气味,毅然放弃了减肥,不顾青子危言耸听的阻拦,执意要了半只烧鸡、一盘虾酱拌木瓜丝,坐到竹NFDA7(当地一种竹子编制的小桌子)边蘸着炸罂粟壳籽的油辣椒吃得香。青子克制地要了一杯鲜榨柠檬水,喝了片刻,抗不住扑鼻的香味和我争吃烧鸡、木瓜丝。我索性到鲜榨果汁摊前挑选果汁,大有放任自流一泻千里之势。 
  果汁摊前,碰到了原缅共女兵开朗的辛××,她主动地大声和我们打招呼。 
  她喝着一杯绿色带黑点的果汁。问她喝的什么,好不好吃?她答是猕猴桃,很好吃。我说我也要一杯。卖果汁的小贩欢快地旋起猕猴桃的皮,褐色的果皮在指间流淌。辛偏头问我,见到黄××没有?我一时没有想起黄××是谁,怔怔,椭圆形碧绿晶莹的猕猴桃放到榨汁机里顷刻变成一杯淡绿黑点相间好看的液体。 
  青子过来插话:“见到啦,人挺漂亮,就是有点怪怪的,不和我们交流,抵死不肯照相。” 
  “她不会说什么,也不会照相的,你们去时我就说了……”辛表情怪异,言犹未尽。 
  我才想起暮色中,木然坐在缅共总书记住过的破屋廊下风韵犹存隐有创楚的女人。我接过榨好的果汁,猛吸一口,酸甜的汁液顺喉滋滋地润到肺里。问辛:“黄是不是有病?听说她老公是×××,她有孩子吗?她为什么住在那破屋里?” 
  辛低声叹息:“唉,她没有病,是受了刺激。” 
  “受了什么刺激?” 
  辛面呈难色,她似乎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头,支吾遮掩。又拗不住嘴快,“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其实女人嘛,要想开点……哦,我家里还有事,你们慢吃,我要走啦,有时间到家里坐。”辛喝尽果汁放下杯子,突然与我们告别。 
  我们不想放过直爽快嘴的辛,热情洋溢地拉着她的手力邀她和我们吃烧烤。她略迟疑后爽朗地说,烧烤我就不吃了,我和你们坐会儿,讲讲黄的事,都是战争年代过来的姐妹,不忍看她这样,你们是大城市来的,观念新,又都是女人,有机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劝她不要那么折磨自己。 
  心直口快的辛在熙熙攘攘的夜市给我们讲了黄××的事。讲她以前在娘子军连宣传队如何活泼漂亮,讲她和丈夫甜蜜般配的恋爱,讲她婚后多年的夫妻恩爱,讲她失子、病子的不幸,讲丈夫变心后她把自己封闭在痛苦的世界,几乎与世隔绝。一个老得不能再老却永远在上演的关于爱、婚姻、忠诚、背叛、伤害,悲痛欲绝的女人故事。 
  战争年代,在缅共部队的黄××与李××同是缅甸华侨知识青年,黄漂亮能歌善舞是宣传队的台柱子,李博才斯文儒雅是部队的笔杆子,郎才女貌,天配地设,他们结为了夫妻,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他们的婚后生活并不一帆风顺,先后有过四个儿子,不幸一个儿子溺水身亡,一个儿子体弱多病,他们在最痛苦的时候相互安慰携手挺过来了。无论在艰难的战争岁月转战南北居无定所,还是佤邦和平建设时期一家搬到原缅共总书记曾住过的铁皮房,他们经历了无数风雨磨难,齐心合力地经营着这份爱、婚姻、家庭,一如既往伉俪情深、甜蜜恩爱(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分外担心)。 
  “那时李副总参谋长对她太好了,连上街卖菜都怕她累着,用单车带着她。儿子都老大了,两口子还如胶似漆,我们看了好羡慕哎!”辛的艳羡是由衷的。 
  他们都步入了中年,婚姻就像无梦的睡眠,没有冲突而且纯真无邪,庸常的家庭生活就这样温馨倦怠地继续。直至丈夫因工作的需要,被长期派驻仰光。他们一个儿子随父亲到仰光工作,一个儿子去异国读书,黄带着有病的儿子居守邦康。 
  丈夫告别相濡以沫的妻儿,离开边城简单朴素的生活,进入了仰光的上流社会。面对大城市形形色色的诱惑,丈夫难于延续他们的爱情婚姻神话。即便是被说成正派的男人,其内心深处也潜藏着一种欲望——不断征服和占有的欲望,不分地位高低和教养差异,只要周围的条件允许,就难以自控,这便是男性身上隐匿的危险。何况,背叛是一切事物的本性,就是人的“本性”。说残酷点,人无所谓忠诚,忠诚只因背叛的筹码不高。   
  悲情意境(3)   
  丈夫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仰光女人,他在仰光买房并与这女人同居了。丈夫除了回总部汇报工作,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他们美好恬静的夫妻情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黄终于知道了丈夫在仰光另有新欢的事——她怎么也不愿相信的事,这个与她风雨同舟相爱了二十多年为她遮风挡雨、温柔体贴的男人,竟会爱上了其他的女人。感情单纯专一的女人对丈夫的不忠与背叛几乎是零承受力。她如同豌豆公主被丢在荆棘里,惊恐万分。她曾 
  年轻漂亮,丈夫对她宠爱有加、关怀备至,记忆中丈夫从不愿看到她伤心落泪。多年夫妻之间旖旎琐细的甜蜜以及其他一些令人眷恋的感情溶入心头,最深的痛苦总是和最深的幸福缠绵在一起。她无法接受既成的事实,又惟恐丈夫离她而去。一阵阵内心针扎似的疼痛,使她欲哭无泪。 
  丈夫尚未想过抛妻离子,也不想放弃新找的女人。男人的梦是把所爱的人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星球,他可根据需要在不同的时间找不同的爱人而让她们互不知晓。丈夫还是要回家的。只要回到这个家,就小心翼翼地善待妻子,尽量不惹她生气,尽量顺着她的心意。虽然妻已不年轻漂亮了,但他们毕竟是患难夫妻,丈夫的心啊充满歉疚。 
  伤心的妻子总是筑起一道愤怒的屏障,免得让丈夫看出她的恐惧来,她最怕的就是失去他。丈夫听见她在黑暗中嘤嘤而泣,并且咬着枕头不让他听见,这使丈夫陷入茫然之中,他知道,她是一个自负、自尊而又倔强的女人,并且她还精心照料着他们那有病的儿子。 
  这个娇小苍白的女人是他深深爱过的女人,她那明若晨曦的眼睛蒙上了痛苦的阴翳黯淡无光,多么令人心碎。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丈夫很想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将妻子揽入怀中。但他又不敢,他不敢去安慰她,这等于去安慰一头被长矛刺中的母老虎。妻子一下变老了,看着她强忍内心痛苦折磨出现的皱纹、沉默紧抿干枯的双唇,他歉疚心痛,但他又不可能放弃仰光年轻漂亮的女人。 
  唉,这就是男人的平庸,心灵的伟大与软弱交替置换。男人保持着性的躁动,女人拥有的是爱的烦恼,男人的本性是欲望无止境,尽一切可能扩散开去;而女人的欲望则是找到挚爱就心满意足,长相厮守。只要这种差别存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误解就不会消除。 
  随着时间的流逝,妻子的愤怒逐渐潜移默化,她的感情成为白色——导向虚无及慢性死亡的白色。她的激情已融化在一泓死水中。她拒绝搬家,坚持住在见证过他们夫妻最后恩爱时期的房子——原缅共前总书记住过的地方。她和那有病的儿子住在那破烂的铁皮屋,似乎在等着一个人,如同人们等待一位背信弃义的朋友和一个有罪的恋人。 
  我们无从得知她是否曾想过离开丈夫和这个家,事实是她没有离开。或许俩人从不同的途径得出了明智的结论,不可能换个方式共同生活下去,也不可能换个方式相爱,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了,她不愿抛弃多年的爱,不忍拆散这个家;不敢在中年之际走出家庭,不想孤独地面对生活…… 
  或许她如同金三角大部分丈夫找小老婆的妻子,无奈地默许现状而内心永远不甘,咬牙坚忍地生活,有若野生的风信子盛开在山岭,在牧人往来的脚下受了损伤,一直到紫色的花儿在泥土消亡。她只有以冷漠沉默的方式表达蚀骨的悲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或许,她只是因为身心疲惫,太累了,太累了……总之,女性的尊严让位残酷的现实。但我宁愿相信她尚未被摧毁的灵魂,仍然保留着原来的精神世界。 
  黄的故事,让我黯然神伤。它揭示了灵肉不可调和的一个人类的基本经验。女人的命运始终系于男人手中。婚姻中的陌生感、广袤性、多变性和背叛似乎是永久之谜,从社会意义上来说,女人是男权的受害者,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说,男人是物种遗传律令的受害者。仿佛一切都违背了美好的愿望——这难道不正是我们的生活吗?谁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像新年卡片上写的,相爱到永远。 
  辛恳切地希望我们能做黄的思想工作,让她脱离现在这种自我封闭的境界。我想她有她的精神世界,或许我们谁也不能进入。我个人认为,欢乐和痛苦、坦言和沉默都是一种表现形式,是内心感受的释放。尊重人的自我意识、选择、理解和宽容。 
  抑或生活应如曹植在《洛神赋》里形容洛神的那样:若即若离。不要那么认真,不要那么沉重,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米兰·昆德拉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们该做何选择? 
  “虽然女人天生就要比男人经受更多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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