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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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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一处宅院,腊梅满院,整洁幽雅,李俶抬手推去,院门应声而开,进院梅香扑鼻,亭院空无一人。
“这是何地?”我问他,看他动作娴熟地升起火炉,屋内暖洋如春。
“系置的宅院,他素风雅,买了这宅就为赏梅观雪,上回葛勒可汗大寿时来过一次,他嫌此地太冷,再不肯来。”他淡淡答道,我接了他手上铜壶打水搁上炉,水开砌茶,端了他面前小心打量。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素着紧我,上回灵州大发脾气甩袖而走,这回的祸只大不小,他居然一声未吭就消气,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上回你说替你二弟接了件他不喜爱的差使,可是来此?才班师又来漠北,累不累?”我想到大哥的话,更添歉意,他情意直接,要得多,给得也多。
“珍珠,你能探人心意了。”他缓缓拉我到近前,目光灼热,一一洵洵,指间流恋,眉眼五官,游离开来。
这次的吻着实不同,温柔压抑,饱含挑逗,刻意留恋我唇齿许久,并不深究,复向颈间探去。我理智虚空,不知抵挡,任他轻抚轻触,嘤咛回应。肩颈一凉,胡装三扣已开,他大掌一扳我肩,就势压下,背抵上软榻。微力挣扎教他捏住双手,他恣意进攻,我溃不成军。
“珍珠。”他轻唤我名,我恍若未闻,又字字入心。
“安副使说他抱过你吻过你,你说,我可该相信?”轻柔问句,我浑身一僵。
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4)
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4)
李俶能位列朝堂,周旋于杨李两党之间,手下铁卫甘愿为他赴死,不仅仅是因他广平郡王之名。这是大哥的评价。
比如他借出阁凉州之机,走马观花表面文章,暗手重审重案条条铁证。比如他转手将功劳让于杨国忠,两虎相斗他坐壁上观。比如满门流放的吉御史最后走头无路居然托情托到他门下,他还煞有其事地虚应周旋。还比如,以皮糙肉厚心狠手辣闻名的阿波达干手下落于他手,居然无一能自杀成功,一一招供甘求一死。
他与我相处日长,知我平日王顾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最是拿我没办法。若他正经问我此句,我必大叫胡说,顺带把安家祖宗八代骂个遍,妒夫之火最是引不得,这我是知的。可意乱情迷,理智皆无,他这一问,我当场傻眼,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当你珍宝似的,生怕委屈了你,亏待了你,你却没心没肺、视若无物、三心二意、水。。。”他忍了忍,终于将最后一句吞进肚里。
“我不是。”我又气又羞,他将我当刑部的犯人审么,用尽手段,刻意温柔,尖酸刻薄。
我猛推他,怒叫,“就算是又如何!你堂堂郡王气度心眼怎那么小!那些都是以往之事,再说我那时病重无力抗他。。。”
“休要在我面前狡辩!”他一挥手,打断我,“以往之事我不来与你计较,那昨日之事呢?今日之事呢?我昨日未与你算帐是忙于公事,今日你丢尽我颜面,还居然冲到金帐来了,你知不知羞!”
我终于是明白了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你是我何人竟指着鼻子说我丢他颜面,骂我不知羞耻,你还当我真是你的人啊,即便是你的人又如何,结婚还能离婚,你以为你是皇帝的孙子就了不起啊!
我整衣下榻,毫无怩忸。走到门边,冷笑回头,“广平王好大的火气,不知珍珠何处礼数不周。你我男未娶女未嫁,若说我丢的也是我大哥的颜面,羞的也是郭家的列主列宗,干卿底事!”
这大概是他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第一次,我大哥如是说过,这一次换我说,休拿你那套贞洁烈妇三从四德来钳制我,我喜欢你便花前月下,不喜欢你便情倾天下,你当人人都趋之若鹜以做你老婆为此生目标!
推门而出,屋外细绵雪花落下,胡地七月雪纷纷,没想到,胡地一行,结束的竟是刚开的心中之花。
“你敢!”风声夹着怒吼,衣袂兜头卷来,门板重重敲上,我身不由己,凌空旋转,猛掷到榻上,啪地衣扣四散,他合身压上。
“李俶,你说过无媒苟合绝非你所为,你食言!”我尖叫,他呲目,铁拳紧握,指节作响。
“好!好!”他放声大笑,“本王是傻了不成!管你愿不愿意,强取豪夺便是!”
我方心头一沉,重压骤失,他已离榻而去。
“郭珍珠,你听好了。”他一扳我下颌,阴沉冷笑,“本王要谁便是谁,你叫你大哥抗旨试试!他若敢把你嫁了他人,我必杀光郭家九族!”
炉火渐熄,寒气阵阵袭来,如他掷下的那句冰冷刻骨,为何会是这样,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和嫂嫂一起,还有郭暧。
好,我们回去,珍珠,你很累是么,先睡上一觉。微凉的双手在面上抚过,轻轻柔柔,无忧无痛,舒服至极。
南柯一梦,醒来时暖帐香闺,发鬓如新,衣着轻柔,我翻身而起,正见一黄衣少女背对我调拨香炉。
“小姐醒了?”黄衣少女欣喜叫道,锦绣,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睡了很久了?”我不辩东西,下床穿上绣鞋走到窗前,外面一片漆黑,一望无边。
“不久不久,才两个时辰而已,小姐饿了吗?”锦绣忙进忙出,酒盅碗筷,精致小菜,一一布齐。
我狐疑打量屋里摆设,这地方我好似来过又好似没来过,我该是在帐篷里呀,大哥呢,他说明日就回去,李俶呢,他!我倒抽一口气!
“锦绣,这里是雪山脚下是不是?我要回去!”我往门口走,她拦住我。
“小姐,这里哪有雪山,您往外面看看,可见了皑皑雪山?再说,二公子就快到了,您怎么能走?”
我吃了一惊,她是什么意思,安庆绪为什么会来,她算是软禁我?我夺路而走,推门,纹丝不动,一急,额上密密冒汗,她扶我坐回床边,口中说着小姐身子不适,少走动为好。头顶似乎咚咚响起,片刻,门砰地打开,安庆绪一脸焦急出现在门口。
“珍珠无事?”他才问一句,立刻发现我,大步走到床边,俯身探视。
我身子疲软,只低低回他,“安二哥,我想回去,你送我好不好?”
“当然好,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一个人跑到雪山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幸好。。。你怎么那么烫?还出了这么多汗?”他忽地一抚我额头,我顿觉一片清凉,他手一向火热,无论冬夏,难道是我发烧了?
我勉强一笑,他鼻间一动,四下扫视,一个健步蹿到香炉前两指一撮掐灭香柱。
“锦绣!你做的好事!”他怒喝。
锦绣退后一步,辩驳,“二公子明白就好,此地极为隐秘,断不会有人发现。”
“谁教你这么做的!”安庆绪倏地出手,铁掌控于她颈,按而不发。
锦绣唇微启,我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见安庆绪一下收掌,沉吟不语。
我只觉周身火烫,气息灼热,勉强开口,吸引他们的注意,“我要回去,哥哥会找我,安二哥,啊。”
安庆绪飞快看我一眼,断然道,“不可以,我怎可逼她!”
“二公子哪里逼过小姐了?小姐对公子有情,公子不是知道么?”锦绣推他,他摇头,我思维突然清晰,恍然大悟。
“这香,这香!”我惊叫,怎奈软绵无力,有如呻吟一般。锦绣,她下了药。
“这香乃苗疆所出,药性快到了,小姐还是不要妄作抗拒,伤身得很。”锦绣扶我半躺,我怒瞪她,她放落帏帐,低眉退出,“二公子,今夜一过,郭将军再与公子有隙还是会顾忌小姐清誉盛妆将小姐嫁进安家,公子莫再犹豫了。”
好个安锦绣,居然把我卖了!隔着帏帐,安庆绪挣扎的神情目光时而瞟来,我大急,咬牙一推掌中尖锐,自发上取下的金钗入掌半寸,瞬间的刺痛激得我一颤。
“安庆绪!你说过不会逼我,我不愿!”我强自清醒,现在只有这能救我,他不愿违逆我心意,只要我说不愿,他就不会进帐。
“奴婢先出去了。”锦绣合门,房里陷入死寂。她果然是胸有成竹,疼痛渐被灼热取代,我半迷半醒,直觉出声,嘤咛呢喃,安庆绪一步迈近。
“别过来!”我握拳,掌心鲜红,尤不觉痛,他定住,再握拳,神丝清明。
“安二哥,求你,叫我哥哥来。”我咬唇,汗湿重衫。
“我可为你做任何事,唯独此事!”他记恨,一口拒绝,我心凉。
沉默许久,我一握再握,几乎难再坚持,他忽然开口。“珍珠,我安庆绪发誓,绝不负你,你,别再倔强了。”
热泪瞬间滑眶而出,他步步走近,帏帐后的脸庞更见清晰,不见挣扎,只见喜悦,我松手,死心,历史,终究因我而改。
咚咚咚,脚步纷踏,马声嘶叫,他猛然顿住。是哥哥,哥哥来找我了!
帏帐倏地一掀,他与我对视,“你哥哥绝找不到此处。”
这里是哪里?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安庆绪来时说是雪山脚下,李俶扔我在此,我恍然,“地下?”
他点头,取出锦帕细细擦去我额上汗珠,顿了顿,继往下,脸上,鼻间,颈上。我心跳如雷,眼前星星点点,五脏灼烫如火,不禁失声唤他。
“珍珠,别倔了,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说,我改啊。”他依依靠近,火热吐气在我脸上,我昏昏欲沉,仅凭意识低喃,“不可以的。。。你是安。。。不可以嫁你。。。”
“为什么不可以,我是安庆绪,你早知道的,你十二岁时我就看着你长大了,我等了你快四年了。”语声时远时近,时嘶哑时甜蜜,腰间束带一松,大掌交掌而握,极尽温柔,掌中温热滑落,被牵引着攀上颈项。
“你的手!”一声惊叫,震得我跳出泥覃,“你的手!”他再惊叫。
我有心无力,迷朦落泪,滴滴滑下,濡湿他满掌。
“郭子仪!”他再不迟疑,抱我冲出大叫,屋外果然是下雪了,一片银白,串串滴滴,梅花印印。
第三十八章 若相惜(5)
第三十八章 若相惜(5)
“若不是因为珍珠,我不会将她还给你!”安庆绪将我抱到大哥手中时撂下此话。
“我也一样,若不是因为她,我不会放过你!”大哥接过我,又转到另一人怀抱,沉沉作答。
安庆绪是怕我流血不止,也有些许不忍心,但终究,锦绣一事他无法推脱,他也曾,已下定决心。
大哥何其聪明,他作罢是不愿将此事张扬出去,也许,那一刻他私底是认为安庆绪算得上个君子。
下一次,他们,将是敌人。
而你呢,李俶?我闭目不语,他捧着我手,热泪滴滴落下。
车马晃得厉害,他紧紧收拢我在怀中,怕有丝毫颠簸。
“冷不冷?珍珠?”大氅暖暖地围住我,即使我面色艳若桃花。
“珍珠,再忍一会,大夫就快到了。”他似是了解此药的作用,在我咬唇强忍时一再唇齿相依,掌关轻抚,于他,我无需强忍,妤解半分,自制半分。
“是我不好,我不该扔下你,我是一时气疯了。”他呐呐自辩,又追悔不及,“我走了半路回头来找你,你已不见。我以为你自己回去了,一路找,一路叫,折返多次都不见你,派了人手四处去找都说没见过你。天黑后你还未回帐,我知道不好,围了这个宅子翻遍了,哪知屋边地下有间密室。是我错,我几乎害了你。”
“珍珠,别恨我,我有多在乎你你知不知道,明日是你生辰,我本要告诉你,我求皇爷爷准我选你为正妃,我要你做我妻子,我要你,只要你一个。”他哽咽,我缓缓抬手,痛心彻肺。
“珍珠,你想说什么?要什么?告诉我,我来。”他捧住我手,我微睁眼,他欣喜若狂。
“痛。。。”我气若游丝,药性许是熬过了,掌心连心,我止不住泪落,何曾,受过如此之痛。
“大夫就来了,回京后我请太医来看,绝不会落下伤疤,你信我,再没下次,我绝不会让你再痛,啊?”他急急承诺。
我几乎就要说出“信你”二字,车门轻扣,大哥淡淡的声音响起,“殿下可否出来一叙,郭某想知道小妹怎会去了雪山。”
过了几日,药性尽除,左手层层纱布,古代没有打麻药的习惯,我不是关羽,每每换药必要大哭一场,弄得方圆百丈人人尽知。除亲近的几人外,没人知那晚发生了何事,不过我受伤最大的好处是,回纥叶护与大哥冰释前嫌。大夫是回纥王庭的御医,药是回纥最好的生肌止痛药,叶护每每来必好吃好玩带来一堆,一日他来,带了件雪白裘袍,他替我穿上一试,我这些日本瘦了一圈,没想穿上正正好好,半分不多半分不减,我尤为喜爱。
“广平王说正合你的尺寸,果然如此。”他瞧我眼珠瞪得溜圆,憨憨笑道,“这些零嘴、玩意儿、衣裳,都是广平王请我转交。”
是了,叶护乃胡人,怎知我喜爱江南甜食,也不会知我爱玩九连环华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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