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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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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眨瞽U兵败被杀。
攘外必先安内的私心使凤翔一度岌岌可危,十二月十九日,安史两军突袭武功,驻扎武功东原的唐兵马使郭曜举兵迎战,大败。关西游弈使王难得见死不救,关内节度使王思礼部孤掌难鸣,唐军败退扶风。安军一度攻至大和关(今陕西岐山南),距离凤翔仅五十里。
十二月二十二日深夜,史朝义还军西郊。区区四日,旌旗半卷,得胜还师,他是个帅材,是个枭雄,还是。。。
永安渠废渠为池,正应了后世永安渠石铭上这句“百年为市后为池”。
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同时也是个很谨慎的人,谨慎到了极至。他不仅以未婚妻子的名义让安庆绪见了我,还正大光明将我安置在府中,他有他的自信,也有他的所恃,那夜府中意外他虽未动声色,第二日永安渠便填土截流。百年为市的永安渠自隋炀帝年间开浚,长安城六渠贯城,城西龙首渠、永安渠、清明渠,各引浐水、交水、潞水,直通宫城,城东广通渠引渭水注入黄河,通济渠、永济渠直通大运河,如今,永安渠潮退湮灭,长安南城大兴土木,以南山引义峪水入曲江黄渠,再于城南引潏河绕城西而入漕渠,此二渠完全弥补甚至更好地完成了古永安渠的引水功用,至此,唐长安城引水格局完全奠定,这一大刀阔府的改革,幕后之人正是他。
二十三日,冬至祭奠亡人,素纱蒙面,我等在府门,他答允陪我去便桥,半年了,大嫂去了很久。
他来了,黑袍黑甲,含笑满面。
“珍珠,看谁来了。”他从车上搀下位老者。
我扑上去,一声“爷爷”,哽咽泪湿,他还了我一个亲人,虽然只有一个。
“我会再还你一个,不求别的,求你一声。”他掀起我纱巾,我看见他的笑脸,爷爷的笑脸,还有朝英,她又笑又叫,我懵懵懂懂,只知道她在叫着公子,叫着小姐,叫着夫人没死。
“那颗珍珠啊,你大嫂啊,刚能走动就跑得没影了,爷爷老了老了还是中用的啊!”爷爷捻须大笑。
我没懂,抓住他,指甲掐进他掌,要他说出,又怕他说出,嫂嫂。。。朝英叫“夫人”,爷爷说嫂嫂。。。
“沈若鸿,你大嫂没死,上月伤愈,一字没谢,人都跑得没影了。”他耸肩。
“安守忠军中有我的人,我命他们城破时留心你,结果他们没找到你倒在渭水边上找着了你大嫂。我承认,我开头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我史朝义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我保住她的命后再送她去潞州师傅那儿,你嫂子还算有点良心,她说你该没逃出,所以我挑拨了阿史那从礼和孙孝忠好驻回长安。这不,寻到了你,不算早,也幸好不晚。”
“小姐!不是朝英不说!我也不知啊!这回去了潞州接爷爷才知的!公子说夫人伤重,若是弄不好先活再死。。。呸呸!反正公子怕您再伤心一次,所以现在才告诉您!”
他抱胸马前,我步步走去,轻飘轻浮,身心都不是自己。
“朝义哥哥。。。”
我艰难吐字,他堵住我唇,一声“谢谢”埂在喉间。“够了够了,有第一句,第二句也不难是不是?千辛万苦,珍珠,千辛万苦啊!”
“朝义哥哥,朝义哥哥,朝义哥哥,朝义哥哥。。。”
我不停地落泪,不停地叫他,他丢盔解甲,紧紧抱我,抱我翩翩旋转,抱我大笑大叫,抱我穿厅入室。水红流苏帷帐落下,恍恍中黑袍素裙无声委地,他吻去我眼角最后一颗泪珠,颤身相迎,心底屏障片瓦塌坌,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他是三十而立,我是双十华年,曾记得,十四岁时他给我压岁钱他送我九连环他与我共用一盆洗脸水,十五岁我们踏遍洛阳八景滦川大地,十六岁他远赴西陲为我看病,他夹鱼眼睛肉给我吃,他叫我小没良心的,他问我为何这般折磨他。“六年了,珍珠,六年了,我终于是要到了你。”冥冥注定,命运几何,我成为女人的第一夜,同样隽刻于心的一句,我还是我,他却不是他。“不许想他,你只能想我一个,看我一个!”他轻而易举击溃我,点燃我,融化我,以唇烙印,沉定坚决。我无片刻喘息,疲于接受火热游离,他沉入我身时我已半迷半醉,每寸每分都是他的,惟有深处痛楚孜孜弥漫。“怎会。。。珍珠。。。痛不痛。。。”他半途顿住,我痛楚愈深,难抑难忍。“。。。求你。。。不要。。。”我求他不要退,深痛短痛远胜于绵痛长痛。他不知道,我容颜不改我柔桡纤细,那是因为我不会长大,除了身高发长,六年来我一无长大,每每欢爱我先苦后甜,尤其得一关紧甬,如今,虽是历经早产,仍是。。。整整一年未经人事,他是胡汉混血。。。我泪眼朦胧,他吻我唇,渐渐收势,“珍珠,我莽撞了,我以为。。。”“朝义哥哥!”我挺身,哑声唤他,他就势抱我,飞快扳定我肩重重压下,身体被撕开,他吻住我,吻住痛楚嘶声,再一次,于涅盘中痛楚,于痛楚中重生。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盈盈落红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身下的裂伤很轻,他整整三日不许我下地,事事亲为,呵护备至,第四日午后,我第一次出门,宽达十多丈的跃马桥横断永安池南北,桥上云龙花纹栏杆雕凿精致,两边马道四车并行行人摩肩接踵。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
桥边的官肆里传来温软粉拂的晋曲,他托起我脸,含笑凝视,“还记得你生辰时我说的礼物?我把我自己送你好不好?现在,你可有些喜欢我了?”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我靠上他肩,吴声侬侬,晋曲莺莺。
午后,郊外已是茫茫一片,反观之城里的瑞雪丰年,此处,风号雪舞乱琼碎玉。我坐在车里,一路行一路看,这一路,盛夏时的我与郭旰相互扶持走来,他保护我,保护瑾儿,十七岁的郭家男儿,无援无助,宁舍弃自己。“郭曜,他伤得重不重?”我咬唇半天还是问他,两军开战,我所有的讯息都来自他,可笑也可叹,他一诺千金,出兵武功的是他,安庆绪打郭曜,他挑了王思礼。“小小箭伤,要不是庆绪心有旁鹜。。。呜,不是我说,李倓那小子的运气不是一点点的好啊!打我手上救走房琯,打庆绪手上救走郭曜,真叫是自古红颜祸。。。”他笑着横身来挂帘,中途转向揽我,温凉呼气才到耳边我已双颊泛红,他太了解我,喜好,习惯,甚至是敏感。。。“珍珠。。。可好?”他轻啮我耳垂,指尖已触及裙带, “咚”地一声我们两人都撞上车壁,我撞上他头,他挡了我。“做什么那么怕,啊?”他笑我笑己,重揽了我正襟而坐,我垂首低低,他托我脸,我扭身,几番搡搡,他在狭小空间里定住我,咫尺相对,瞳孔里的那个我胭脂淡匀,青眉如画,慢慢,那双眸子愈来愈近,腰背擦着车壁,缓缓折下,折到无可再折,他双手轻托,如云长发交指穿过,他埋于我发,埋于我襟。“珍珠。。。我真是。。。不知进取。”他自嘲自叹,一连三日,他丢盔解甲,他流连闺中,他待我如珍如宝。我那日的开声,那日的生涩回应,那日的。。。落红,他等我六年,第一夜如初涉情事,男人,再是如何洒脱终是。。。上天捉弄,上天捉弄。
他上身赤裸,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赤身,第一次是为他包扎,三日前,我一直紧闭双眼。他膀阔腰细,肌肉精结,直到他压上时我才如梦初醒,这是在车中,他巡营西郊不愿留我一人在府里,他竟要,竟要。。。“那丫头倒是机灵。”他放我平躺,车马平稳,风止雪静,似是停在了哪处僻静之所。“朝义哥哥。”我腾地脸红如酡,想推却,又知他的坚决,欲拒还迎无异火上浇油,立襟盘扣全数散开,他唇舌烙上我胸,前戏缠绵灼烈,我被压入欲海又被抛上云端,呻吟不受控制,嘤咛娇喘声声,几欲沉浮,几生几死。这一次,他探入得坚决,痛楚被涨溢迅疾取代,他牵拢我紧攥绒毡的手,缠绕于颈,勾环于腰,深抵缓送,抵死缠绵,于无数次,只觉是千年万载,云断无休。
车里昏昏,人也迷迷,他抚我细致锁骨,抚我腰肢细汗,抚我洁滑背脊,他在我耳边呢喃,我绯颜愈深他笑意愈满。“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他难得轻佻,难得惰堕,他胸膛紧贴,新伤旧痕,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他掌心磨娑,茧印老牢,粗粗糙糙酥麻于心,此时的他象是即将披甲横刀又象是方解甲归田,我无法缅怀过去,无法改变曾经,只有未来,尚可期许,若他雄心止步,若他安于此生,若他不再是历史上的他。。。
“公子!安——殿下来了!将军!殿下来了啊!”
一声极尖极高的示警,史朝义翻身而起。
他走出车厢时还有时间用他的厚袍裹我,“有我。”他轻拍我脸,精赤着上身步出雪地。
“朝义!我前日派人送回的加急军文你可有看到?郭子仪攻下冯翊了,你怎还不发兵河东?还有啊,仆固怀恩、郭旰强渡黄河你是知了,田干真他们还在军营等你谴调,你怎停在此处?朝义,你,这是。。。”
又是安庆绪!事隔三月我再一次听到他在车外大声说话,起先大吼,随即忧急,最后一句轻声。“里面是。。。弟妹?”他语声夹了笑意,行军带了女眷,巡营又延误许久,他二人交情过命,旁人不敢笑他敢笑,史朝义素以自律铁纪闻名,今日之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笑为无稽。
“郭子仪攻了冯翊了?再占了河东,上可取洛阳下可达西京,这倒是不可不防。河东么,崔乾祐是你的人啊,有何信不过?” 他隔了很久才应,他是存心推诿,我听出了,安庆绪也听出。
“不是信不过,我是怕崔乾祐发怵,行了,我去河东便是!那你?你何时去潼关?仆固怀恩手下都是回纥兵,不是不好打,是你的人脾气怪异满拧,上回田干真就在大和关跟我斗上,白白送了李倓大礼,还有李家三兄弟啊,阴不阴阳不阳的,跟守忠守义成天介大闹长安,你可管管,别再弄得跟阿史那从礼那桩。还有史王那边,你爹啊,老头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前几日连下三道诏书要你爹还师洛阳,郭子仪气候都未成呢,就算成了我还未动兵,不知他担得是什么心。。。朝义,朝义,你可有听我说?”
“在听,还师洛阳是不是?你怎不还?你还不晓得其中奥妙?安庆恩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了,你拼死拼活也要顾忌着后院是不是?喏,看看,我截下的。。。可要我帮忙?呵呵,量小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
车外的两人你来我往豪爽大笑,一如多年前的情景,一个率性不羁,一个谋略于胸,铁血之盟,坚如磐石,只有我,兜兜转转,无奈无何。
“又走神了?”他回转车中,我扣错了对襟盘扣,琵琶扣的盘扣上下参差尤不自知。
“现在这样不好么?”他重扣我襟扣,扣上最下一颗盘扣时他抚了下鬓角,我的泪,没收住。“小珍珠,不许哭啊,我言而有信是不是,我不掺合,你大哥和庆绪谁也讨不了多少好去,过了今年我暗中去找你大哥。。。李亨那个小朝廷是根本留不住人的,他再许了多少好处只会养得那班武将骄横傲慢,你看好了,不消多久便是天下二分藩镇割据,当年我与你大哥相处时日不短,他这人是先家后国之人,他是为你才保的唐室,只要你过得好他不会计较什么国仇家恨,你信我啊,珍珠。。。”
“殿下!哎——”
又是朝英的尖叫,我吓得抬脸,一腔的自怨自艾变成惊惶失措。
“喂,你吼什么呀!本王送件袍子来!苯手笨脚!没瞧见你主子光着膀子吗?大雪天乘凉啊?哪门子的火啊?”
“谢了,乘凉,我喜欢可不可以?”他勾了唇角应声,厚氅隔着车角塞来,明黄大氅,皇家的禁色。
“可以可以,不过啊,朝义,不是我说,你该给弟妹一个名份,不如这样,我做媒,你师傅为妁,有媒有妁,乘着年节里就在这把喜事给办了——”
咳咳,他闷咳打断,“庆绪,你怎心情如此之好——”
“心情好?不错!当然啊!她没死啊!珍珠没死!我非找到她不可!”
入宅掌灯,用饭用茶,史朝义的忍耐工夫我终是有所见识。饭后务公,一拨拨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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