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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销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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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他们何苦找我自寻烦恼?若他们真找上门来,引起天魔之战,必惊动天界,我可早日回归。”
包黑脸酒胆过人,醉醺醺地说:“哎呀呀,谁说仙子你一无是处的,那里就很傲人……”
我此时没有变化易容,顺着他视线看,最后停留在自己高耸的胸部上,愣住了。
天界没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评价仙女身材。
乐青脸红了。
我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乐青不知想到什么,鼻血了。
白琯扑上去,咬人了。
小院里梨树已开满白花,阵阵清香透过夜色,格外撩人。
孤身女子,不留外客,鼻青面肿的包黑脸和满面通红的乐青在一更时分,告辞离去。我收拾完碗碟餐具,将白琯叫来房间,传他吐纳之法。
白琯性子聪敏,一次就将百余字口诀尽数背下。让当年背了两天才记住的我,羡慕了几刻钟。然后坐在灯下,替他将成衣店买来过大的袍子,细细改小。白琯练了许久,在旁问:“师父,当年师公也是这样对你吗?”
我说:“他只有比我好一百倍的。”
白琯问:“有多好?”
师父有多好?我忍不住笑了。
小时候,我最爱毛绒绒的动物,第一次看见嫦娥家玉兔时,差点挪不动脚,死缠着师父要兔子。师父拿我没办法,携重礼登月宫拜访嫦娥,求她让玉兔来解忧峰住上些时日,以满足徒儿愿望。
玉兔百般不情愿被小孩玩弄,冲我瞪红眼睛,乱踢腿。
嫦娥很为难。
师父一个劲劝我算了。
我抱着玉兔哭哭啼啼,不肯撒手。
嫦娥想了想,坏笑着对我提出:“让玉儿去解忧峰要用你师父来交换,你可愿意。”
玉兔有毛绒绒的白毛,师父没有毛。
玉兔很少见,师父天天见。
我思索片刻,大声回答:“愿意!”
一时间,师父那张俊脸,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颜色好不精彩。
嫦娥拿着团扇,掩唇窃笑,问:“瑾瑜仙友,你就替玉儿留在月宫给我捣药吧。”
师父郁闷许久,问:“呆阿瑶,你要用师父换兔子?”
我缩缩脑袋,保证道:“就换两天好吗?”
师父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嫦娥笑得快没气了。
师父对我千依百顺,抱怨几句后,终于应了。我兴高采烈地在师父脸上亲了一下,欢欢喜喜回家去了。师父在后头无限怨念地叮嘱:“记得回来接我。”
嫦娥坏心肠地用扇子拍拍他肩膀道:“瑾瑜仙友,快去捣药。”
师父叹了口气,回过身去,又转头瞧了我一眼。
桂花树下,单薄背影看起来很凄凉。
玉兔的白色长毛果然可爱,摸起来油光水滑,比天丝更顺手,红色眼睛如珊瑚珠,蕴含薄薄水汽,它知道自己被主人送出,很认命,不再挣扎,摊开四肢,任我抚摸。我去摘了好多梨子请它吃,可是它一点也不喜欢,还在我指头上咬了一口。我估摸兔子大概是吃肉的,赶紧将哮天犬的食物要了些来喂它。
一人一兔在梨园里玩捉迷藏,到了半夜,静寂无人,玉兔蜷缩在篮子里,像个好看的毛球,三瓣嘴一张一合,不知念叨什么。我站旁边看了很久,开始犯困,想叫师父吹笛子听,忽然想起师父不在了。
没有他吹笛声陪伴入眠,我的心似乎空荡荡的,痛得难受,好像少了什么,不再完整。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迷迷糊糊到半夜,踢了被子。
醒来时,看着落地上的被子,忽然哭了。
玉兔惊奇地看着我。
我抱起玉兔,骑上青鸾,飞一般往月宫去。
不待侍童通报,我跌跌撞撞冲入月宫,万幸的是师父没有在捣药,他正和嫦娥对弈。看见我回来,很是欣喜。
我捧着玉兔,还给嫦娥说:“阿瑶不要兔子了。”
师父板着脸,头也不回问:“你怎么想开了?”
我以为他不理我,含泪拉着他衣角道:“阿瑶错了,师父才是最好的,师父会给我吹笛子,半夜给我盖被子,会卖身给我换兔子,我要师父……”
“你还知道我这师父好?”师父放下棋子,僵硬的脸瞬间松懈下来,他欣慰地拉着我,没有责骂,只轻轻地说,“回去吧。”
我拼命点头。
嫦娥将手上白色棋子敲下,半眯着眼,不高兴地说:“不是换两天吗?才过了一日,瑾瑜仙友走不得,你昨日下棋赢我五局,如今胜负未分,哪能走得那么容易?!”
平日师父和她下棋总各有输赢,相差不过一二目。
我惊讶地望着师父。
师父拱手笑道:“心情不太好,出手便失了分寸,失礼失礼,请仙子继续落子,乖阿瑶不急,先去旁边,给为师泡杯香茶来,喝完就解决了。”
嫦娥仙子气得半死,她看了会棋盘局势,让我们滚了。
从此众仙再无人愿找师父对弈,师父说都是我害的,逼我陪他下,每次输赢还是只差一二目,弄得我对自己棋艺程度一直很迷惘。
但他为徒儿卖身换兔之事,成了天界笑柄。
我又丢尽了师父的脸……
可是,这件事也向所有人证明——我家师父全天界第一好。
……
白琯见我一个劲地傻笑,不停追问。
事关师父丑事,我不敢答,只拍着他脑袋承诺:“如果有天你看上小猫小狗,要用师父去换,我也舍得的。”
白琯鄙视我:“谁会用师父去换小猫小狗,那也太傻了!简直是白痴、蠢蛋的行为!”
我惨遭徒儿鄙视,讪讪退回房间,抱着枕头想师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忽然感到身边有恐怖的视线看着自己,就如被冰冷毒蛇盯着的青蛙,吐着火红信子,随时要将猎物拆吃入腹。
是谁在身边?
我想尖叫,嗓子却像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想起身,身上却僵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仙术似乎全被封锁,我软弱无力得如刚出生的婴儿,只能不停颤抖,用尽所有的气力挤去喉间,终于憋出一个微弱无比的字:“谁?”
回答我的,是一声男人的叹息。
他带着强有力的雄性气息,如恶魔般,静静坐在我身边。
夜半时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伸手不见五指,我将眼睛转得差点抽搐,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如抚摸上好的美玉,轻轻滑过我的面颊,在唇上微微停了停。
我可以感受到肌肤相触时的冰凉,听见自己心跳的急促。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可以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说话,只有一声声满足的叹息。
时间变得很漫长。
最后,他吻上了我的唇。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爬墙
冷冷的吻覆盖,带来战栗的快感。
我的意识渐渐往上飘,踏入乌云密布的天空,陷入轻浮而昏暗的世界,消失不见。
醒来时,东君带来明媚温和的阳光,穿过碧绿纱窗,柔柔投射在枕边,几点斑斓。
我从梦中惊醒,见周围环境陌生,吓得混身冷汗,伸手狠狠往身旁恶魔打去,却扑了个空。待意识恢复后,才想起这不是解忧峰了。
淡淡煎鱼和馒头的香味从隔壁传来,货郎吆喝着“头油胭脂香粉”,惊醒深闺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丫头婆子们纷纷出门,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伴随着梨树上杜鹃鸟的哀啼,惊动花间蝴蝶,正是平平凡凡的人间景象。
昨夜之事,是噩梦吧?
不过在红尘混迹了一个多月,竟动了春心,梦到男人吻自己。
梦由心生,邪从念起,莫非是下凡前雪燕仙童的那句“红鸾星动”让我动了凡心?
我实在太不知廉耻!太丢人现眼了!
师父啊,我待会就将《般若波罗蜜心经》好好背上一百次,惩罚胡思乱想的自己。
拭去额上汗珠,掀开被子,重整衣衫,缓缓起身,有片小小的白色梨花花瓣从被铺里轻轻飘下,落在脚边。我错愕地拾起细嫩花瓣,抬头看紧锁的窗门,惊异不定,急忙推门出去,却见白琯已收拾完毕,正打着哈欠在扫落花。
我招手,问他:“昨夜院内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昨天睡得很死,”白琯见我神色不善,急忙问,“师父,出什么事了?”
我沉吟片刻,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便轻轻掐碎手中梨花花瓣,丢入扫拢的落叶中,笑道:“昨天晚上听见老鼠在叫,我怕你受惊。”
白琯狐疑地扫了我几眼,不愿追问,开玩笑说:“原来师父怕老鼠,咱们养头凶猛大猫,带它去找包黑脸那猥琐家伙,逼他好好约束附近的鼠族。”
我想着昨夜春梦,觉得好没意思,胡乱点头,没有答话,抢过扫把,赶白琯去练功。
白琯口头应了,转头时猛地想起一事:“今天清晨,我发现墙头有个奇怪的人在偷窥。”
“什么人?”我紧张了。
白琯作出个恶心表情道:“不是好人。”
莫非?红鸾预言和噩梦是真的?
“美人啊!美人看这边!”
惊疑间,有少年清脆声音从天而降。
我被吓得半死,抬头望去,却见邻家墙头伸出一支艳丽至极的红杏,红杏旁有个凡人。阳光太大,看不清面孔,我走近两步,认出是那日带着豪奴想抢师父的兵部尚书家色狼周少爷,正无耻蹲在墙头上冲着我傻笑。
如今他没有刻意扮成风流模样,穿着身半旧青衣,发间束一条青丝带,松松散散挽在脑后,腰间除一块碧玉佩,再无半点装饰,配上清清秀秀的脸,笑起来弯成半月型的眼睛,有几分天真几分呆憨,倒比初见时顺眼了许多。
周少爷见我看他,赶紧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摸摸腰间,匆忙对墙下道:“扇子呢?没用的家伙!快去给爷拿扇子来!”
过了片刻,对面墙下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周少爷弯腰,将扇子接过展开,摆出“英俊潇洒”的风流士子姿态,行礼道:“在下家住隔壁,无意登高远眺,看见美人仙姿,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都是缘分!在下对姑娘无限爱慕,发乎情止于礼……我爷爷是兵部尚书,家财万贯,官声清白,在下是他嫡孙,不知姑娘可有人家?”
这不学无术的家伙在乱七八糟说什么?
莫非是他家爷爷要续弦,看上我了?
听说凡间大官强抢民女很厉害的!
若得这种红鸾,还不如一头撞死南天门上!
我初遭求亲,吓得脸都白了,后悔从屋里跑出来时,没易容成师父模样。
白琯冷笑一声,抢白道:“你这家伙好大胃口,调戏完我爹,又来调戏我娘?”
“她是你娘?”周少爷心疼得脸色都变了,顿足道,“你爹已经够好看了,你娘更好看,莫非天下美人都去了你家?这……这太不公平了!”
“等等!我不是你娘,”我虽害怕被老头抢去做媳妇,但白琯这句话非同小可,若坏了师父清白,将来见到师娘,引起误会,以为师父花心风流,以为我无耻放肆,该如何是好?思及至此,我立刻拦下白琯,对周少爷正色道,“我是他师姐,师父有事外出。”
周少爷闻言,乐得差点从墙上掉下去,他欢欢喜喜地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还收徒儿吗?我可以付束脩,多少都行。”
我冷冷问:“你爬我家墙上干什么?”
周少爷抓抓脑袋,左顾右望,不好意思地坦白道:“爷爷罚我禁足三个月,我在屋子里坐得屁股疼,想翻墙出去走走,没想到见到美人姐姐,请姐姐快快拿凳子来接我下去,待会我买金簪子送你。”
我气得半死:“你这种不老实的家伙,就该学习如何老老实实蹲屋子。敢过来,我便让白琯拿大棍子揍你!”
“别别,”周少爷见白琯跑去拿扫把,尖叫道,“我不下来,我蹲自家墙头看美人总成了吧?”
我说:“不行!”
周少爷不要脸道:“这是我家墙头。”
我怒道:“你这人……”
周少爷更不要脸道:“我这人怎么了?你走近看看,左右认真看看,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呸!”我忍无可忍,骂道,“你左看是登徒子!右看是太狂生!从中间走近细看,那是……那是……”
白琯插口道:“是流氓!”
“好孩子不可随便说粗话。”我赶紧纠正白琯的言行举止,“别人下流,咱们不要理他,以免污了眼睛和耳朵。”
白琯听话地点头:“师姐,我再也不说粗话了。”
我叮嘱:“更不能学墙头上那家伙不要脸。”
“是!”白琯高声应道。
周少爷给骂得脸红,墙那头的下人也笑了两声,很快被主子狠狠瞪回去。
他忍无可忍,正欲发作。
白琯走过花墙,绕到门外,趁他不留神,捏着嗓子装女声惊叫道:“周老爷!少爷又爬墙了!”
“爷爷?!啊——”周少爷吓得一个脚软,摔了下去。
摔得那个惊天动地啊……
我都替他疼……
我潜意识觉得白琯这种手段可能不符合师父教导,念在一片真心待我,狠不下心来训斥,只叮嘱:“以后邪魔歪道的法子少用,要用正途手段来解决他。”
白琯羞愧地问:“师公会用什么正途手段?”
我沉吟片刻,答:“以理服人为上。”
白琯问:“对方不听呢?”
我答:“想办法让他听。”
白琯问:“还是不听呢?”
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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