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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游侠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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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娘哈哈大笑说道:“这才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吧!败血散这就给你!你把这小子关在地牢里,我替你料理燕儿。嗯,这次的气也真够她受了,现在尚未醒来。”
展元修抱起了铁摩勒,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妈,燕妹醒来,请你不要先和她说那些话。让我来说。”
展大娘说道:“燕儿是聪明人,她知道了我关了这个小子,还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连你也不用说。讲得太过明白,反而大家的面上都没有光彩!”
展元修听着他母亲得意的笑声,心头就像压了铅块般的沉重,想道:“怪不得江湖上的豪杰,听到我父母的名字,没有不痛骂的!他们当年所做的事情,我虽然不大知道,但看妈这次的所作所为,也就不难想象了。”
铁摩勒在黑暗中醒来,四围摸索,手指碰着了冰冷的石壁,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囚徒。铁摩勒大为愤怒,挥拳骂道:“你们将我骗到此间,却又为何不将我干脆杀了,哼,哼,世上的坏人我也见过不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卑劣的!”他越骂越气,“砰”的一拳击在墙壁上,被那反震之力震倒地上,周身骨节隐隐作痛。原来他是被展大娘用陰狠的独门手法点了袕道,还幸亏展元修一将他关进地牢,便给他解袕,要不然,若是时间较长,那就不止骨头疼痛而已,内脏还要受伤。
铁摩勒骂得力竭声嘶,无计可施,只好在地上盘膝而坐,运气调元。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头顶上有“轧轧”声响,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方开了一个洞口,有一只小篮子吊下来,篮内盛满饭菜,转瞬间那洞口又关上了。
铁摩勒大叫道:“姓展的,你若还有一点男儿气概,就放我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外面的人回答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与你拼死,你安心养息几天吧!”果然是展元修的声音。随即便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他故意要让铁摩勒知道他已经走了。
铁摩勒正自饿得发慌,小篮子内的饭菜发出香喷喷的气味,铁摩勒心道:“反正我这条命是在你们手上,就算你们放了毒药,我也乐得先吃个饱。”
铁摩勒吃饱之后,津神大大恢复,他将所遭遇的一连串事情回忆了一遍,心中想道:“这姓展的将我骗到此间,当然不是正人君子,但比起他的母亲,却要好得多了。”再想到他这样做,都是为了爱王燕羽的缘故,而王燕羽却不爱他,想到此处,他对展元修的敌意便减了几分,反而有点同情地了。
最令得铁摩勒焦急的,是他负有使命,要赶往长安,现在被关在地牢,只怕死了也无人知道,要想有人来救,那更难了。他想到闷处,自己给自己开解道:“我本来不想做皇帝的保镖,若是因此丢了差事,南大哥也不能责备我。唉,我也真傻,连生死都尚未可知,却还要想到南大哥的责备。”
黑暗中不知时日,但那小篮子是每天三次准时吊下来的,铁摩勒从送饭的次数可以算得出所过的日子。到了第三天中饭送过之后,他正在烦闷,忽地那扇石门打开了半扇,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铁摩勒倏地跳将起来,一掌便打过去,放声骂道:“贼婆娘,你还有什么陰狠的手段。我干脆与你,与你——”“拼了”那两个字还未曾吐出口来,铁摩勒突然呆住,张大了嘴巴,做声不得,他的手指触处,温较如绵,幸而他的劲力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未曾把对方打伤。
只见那人晃了两晃,低声说道:“摩勒,你还是这样恨我吗?”
铁摩勒处在黑漆的地牢中,他一眼望去,只隐隐约约的辨得出是个女的,只当是那女魔头展大娘,却不料是王燕羽!
铁摩勒手足无措,呆了片刻,方始歉然说道:“是你?我还以为是你那狠毒的师父呢。”
王燕羽道:“你恨我也是应当,说起来,其实你与其恨展家的人不如恨我,你所受的灾难都是我引起来的,我又是你的仇人!”
王燕羽自动的先提出了往日的冤仇,铁摩勒的心头登时似着了火烧一般,不由得想起义父被她惨杀的情景,耳边似乎听得义父的声音说道:“摩勒,是你替我报仇的时候了!”
不错,要是铁摩勒现在动手报仇,那确是不费吹灰之力。休说王燕羽尚未曾病好,即算她已康复如常,听她那语气,大约也不会抵抗的。
可是铁摩勒怎能杀一个尚在病中的女子?他在黑暗中过得久了,眼睛渐渐习惯,这时已不止是辨认出了王燕羽面部的轮廓,还隐约看得出她那优怨的神情。他和王燕羽面面相对,听到了她短促的呼吸,忽然,只见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滴下来!
铁摩勒的铁石心肠都在这颗泪水中溶化了,他义父的影子也在泪水中模糊了,眼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是王燕羽俏生生的影子!
铁摩勒突然转过了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从今之后,我与你的冤仇一笔勾销,是生是死,都不恨你!”声音颤抖而又沉重,显见他的心情激动非常。
王燕羽叫道:“啊!摩勒!摩勒!”她将摩勒的名字叫了两遍,就硬咽住了,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的,她紧紧抓住了铁摩勒的手。
铁摩勒缓缓转过头来,可是仍然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他想挣开,但终于还是让王燕羽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这刹那间,他感到了羞愧,却又得到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快心情!
想起了未婚妻子的临别叮咛,他感到羞愧;但他心头上的一个“结”却解开了,在这之前,他常常为了自己与王燕羽之间的恩怨纠缠而烦恼,“要不要向她报仇?”成为了一个困惑他的问题,现在他已亲口向王燕羽答应,不再将她当作仇人,亦即是这个长期困惑他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了。
两人紧紧握着手儿,默然相对,彼此都感到对方跳动的心声。过了好一会子,王燕羽方始吁了口气,说道:“摩勒,你真好!尽管你不欢喜我,我还是会记得你的好处的!”
铁摩勒感到不安,轻轻的将她的手格开,说道:“王姑娘,过往的都别提了。从今之后,你忘记了我吧。嗯,我觉得你的师父虽然狠毒,你的师兄却还不算坏人。”
王燕羽道:“不错,我的师兄的确是对我很好,我已经答应了师父,愿意做他的媳妇了,你、你可以安心了吧?”
铁摩勒又喜又忧,喜者是王燕羽有了着落,忧者是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得出来,她之肯答应嫁给她的师兄,并不是由于心甘情愿,而不过是仅仅要使自己“安心”!
黑暗中王燕羽看不真铁摩勒脸上的神情,但铁摩勒自己却感到了脸上一阵阵发爇,他低下了头说道:“好,那我要恭喜你啦!”王燕羽道:“我却还未曾恭喜你和韩姑娘呢!”她这几句带着笑声说出,却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听得铁摩勒甚为难过。
铁摩勒连忙说道:“王姑娘,我多谢你来看我,咱们的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你的师兄多心。”
王燕羽道:“不错,我是应该回去了。我还没有将我答应婚事的事情告诉师兄呢。”她离开了铁摩勒的身边,行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轻声唤道:“摩勒,摩勒!”
铁摩勒心头一震,道:“王姑娘,你请回吧!”王燕羽道:“摩勒,你也应该回去了。”
铁摩勒怔了一怔,道:“我回去哪儿?”王燕羽道:“你回到你韩姑娘那儿也好,回到你南师兄那儿也好,那是你的事情,怎么问我?”
铁摩勒吃了一惊,道:“你要放我走么?”王燕羽道:“你总不能在这地牢里过一辈子!”铁摩勒道:“你不怕你的师父责怪?”王燕羽道:“她总得给她未来的媳妇几分面子。”
铁摩勒心乱如麻,不知是领她的情好还是不领她的情好,踌躇间忽听得展大娘那尖锐的声音叫道:“燕儿,燕儿!”王燕羽忙道:“你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她打开了门,倏的就将铁摩勒拖了出去。
忽听得一个颤抖的声音低低的“咦”了一声,铁摩勒睁大了眼睛一看,只见展元修就站在门边,这时王燕羽还在拖着他的手,铁摩勒禁不住满面通红,尴尬之极。
展元修怔了一怔,看到了这个情形,他全都明白了,他脸上的肌肉怞搐了一下,挥挥手道:“好,你们都走吧!”
铁摩勒连忙分辨道:“只是我走,你,你不要误会了她!”展元修望了铁摩勒一眼,却不理会他,自转过头来,低声对王燕羽道:“燕妹,你也赶快走吧!那老叫化上门来啦!他,他要找你晦气!”
铁摩勒听得“老叫化”三字,心头一动,想道:“在华山上住的老叫化没有别人,敢情是西岳神龙皇甫嵩来了?”
王燕羽冷冷一笑,淡淡说道:“我早料到他会亲自登门,我做的事我自己担当,怕他怎的?”
展元修道:“料想妈也不会让你吃亏,不过妈的脾气很特别,喜怒无常,难说得很。我看你还是避开这个老叫化的好!再说,那老叫化一定是认识铁兄的,若给他发现了铁兄在这里,只怕又生枝节!”
王燕羽道:“我先送他下山,然后回来!”展元修的眼睛眨了一眨,王燕羽这话似乎颇出他意料之外,他脸上沉暗的神色也开朗了一些,说道:“也好,那么在妈的面前,我给你暂时敷衍一阵,你们走过前面院子的时候,可要特别小心!”
展大娘那尖锐的声音又在叫道:“元儿,元儿!”展元修连忙提高了声音应道:“来啦!来啦!”匆匆忙忙的便跑了进去。
王燕羽仍然拖着铁摩勒的手,走过一道回廊,便到了前面的院于,正好听得屋子里展大娘的声音在问道:“燕儿的病好了点么?怎么她不出来。”
王燕羽拉着铁摩勒,两人一同躲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只听得展元修在回答道:“燕妹的病昨晚本来已好了些,可是今天又沉重了,她起不了床。”
这时,铁摩勒在假山石的后面渝窥进去,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和展大娘同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果然是西岳神龙皇甫嵩!只是他穿着一身光鲜的衣裳,并非化子打扮,看起来没有以前所见的那么苍老。
展大娘道:“皇甫先生,小徒委实是患病卧床,没法出来。”
皇甫嵩脸儿朝外,只见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忽地说道:“展大娘,请恕我无礼,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令徒既然患病在床,我就亲自去看她吧!”
展大娘道:“这怎么敢当?”皇甫嵩道:“龙眠谷的王家大寨已经给段璋和南霁云这些人挑了,若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必定会前来寻事,嘿嘿,到了那时,只怕对你老人家也有不利。我看,还是得赶快向令徒查问清楚才好。”
展大娘有点不悦,说道:“我这小徒虽然不知轻重,作事任性,但想来还不至于胳膊向外弯,帮她父亲的仇家!不过,皇甫先生既然相信不过,要亲自查问小徒,我就陪你去吧,问清楚了,也好叫你放心。”
铁摩勒听得心头一震,想道:“听这皇甫嵩的话语,竟是与王伯通这老贼同一鼻孔出气的,不但如此,他怕我的南师兄找他晦气,敢情夏姑娘的母亲也真是被他囚禁的了?”铁摩勒因为皇甫嵩以前曾救过他和段璋脱难,不管旁人议论如何,他对皇甫嵩却是颇有几分好感的,如今听了这番说话,那几分好感登时变为恶感,“我以前还不相信他真是坏人,谁知却是我给他的假仁假义骗了。”
心念未已,展大娘这一行人已走出台阶,展元修心惊胆战,神色上显露出来,展大娘何等厉害,“咦”了一声,问道:“元儿,你怎么啦?”展元修道:“有点不大舒服。”展大娘“哼”了一哼,停下脚步,游目四顾,忽地一声喝道:“是谁在那里躲躲藏藏的?出来!”
王燕羽知道躲避不过,应声便道:“是我!”展大娘见她和铁摩勒并肩走出,面色大变,冷冷说道:“你要和这小子离开我吗?”
展元修忙道:“妈,你不是说要放铁兄走吗?我刚才已给他饯行了,是我请燕妹送他下山的。”一边说一边向他母亲眨眨眼睛,意思似道:“在外人面前,请恕我不便直说。”
铁摩勒莫名其妙,不知展元修何以要捏造谎话,说是已给他饯行?展大娘却是心领神会,暗自想道:“哦,原来元儿已经知道燕儿答应了做他的媳妇,也给这小子服下了败血散了!”面色缓和下来,说道:“燕儿,皇甫先生有事要问你,不必你送他下山了。’”
王燕羽大喜,说道:“摩勒,你自己走吧。你的马在马厩里,你问前日送你过河的那个人要,他在园子里。”
皇甫嵩哈哈笑道:“原来王姑娘的病早已好了,可喜可贺。”眼光一转,忽地停在铁摩勒身上,问道:“这位是谁?”
铁摩勒大为诧异,他因为恼恨皇甫嵩,所以刚才出来的时候,正眼也不看他。但他却想不到皇甫嵩竟会问起他是谁来?就在这时,只听得展大娘已经回答他道:“皇甫先生不认得他吗,他就是以前‘燕山王’铁昆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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