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烟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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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太突然吧！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太想念吧！自从他就过她之后，应该就完结了，可是谁会知道呢？！怎么突然得冒了出来这样的相见方式，却又不知道是应该怪谁了，这是一个错误的时间、地点遇到武沐辰。命运弄人吧！但是自己总是后上苍眷顾的人，总会有人在她的周围，先是宁朗夕的相助，后是武沐辰的搭救，但至于柳丹雪的收留，呵！这真的就不能算是什么眷顾了，眼前总是有一个自己不想搭理的人，可使自己还要听她的安排，最后还把自己安排到了妓院里，上苍不仅眷顾她，也很会玩弄她。兜了一大圈，她又回到原点，只是以前是在妓院之外，而现在是在妓院之内，一墙之隔。

但是她觉得仍是喜悦的，因为宁朗夕，因为又遇到武沐辰，喜忧参半，也是一种美好！可以值得一笑而置，会心一笑，倾心一笑。

就算是武沐辰没有认出来宁瑶轩也无妨，何必有非要相认呢？相认又有何意义？相认不见得是好事，不想人却未必是坏事。反正现在武沐辰已经决定在宁朗夕身边，两个都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人，现在能在一起相互依靠，岂不是一件美事？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事情，在宁瑶轩的眼中更是快意人心的，既然上苍有这种安排，而且又是顺应人心的，佳偶天成，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于是宁瑶完全把自己的存在和心思放在了一边……

所以她能够自然而然的放下一切，能微笑的看着武沐辰的眼里装满宁朗夕的所有，所以她也能去求武沐辰带宁朗夕走，再也不要回来；也请他不要插手任何与凝佳斋有关的事情，他的责任仅仅是将完全脱身的宁朗夕带走，走得越远越好。更难得的是武沐辰全然明了并且放心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她，答应上路办完事之后来接宁朗夕，又可以安心一笑，动心一笑。

而关于拂柔的死，宁瑶轩却觉得不知道是该如何处置了，拂柔把柳丹雪设计让宁朗夕在叠翠阁失身的事情瞒的和铁桶一般，宁瑶轩也不晓得到底是拂柔变得成熟了，还是变得更加傻了；宁瑶轩忘不了她给拂柔的一巴掌，自打那一巴掌之后，拂柔见了宁瑶轩之后都不再有什么样的话语，却比以前更加乖巧了，甚至会毕恭毕敬。宁瑶轩也是觉得费解，她更加不明白拂柔了，以前只是单纯的觉得拂柔反应慢，脑子一根筋，而直到拂柔把自己烧死在叠翠阁，宁瑶轩才知道她的“傻”，她的乖巧有可能都是因为她的一巴掌，打醒了她，让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但是宁瑶轩也恨自己的一巴掌，仿佛就是这一巴掌把拂柔送进了叠翠阁地火场。

听了以前伺候自己的小丫头说，拂柔一身素玉帛面遮轻纱，怀抱琴筝，但是怎么看也想不到会是拂柔，一进了叠翠阁，所有的灯火就按照柳丹雪事先的安排一下子熄掉，然后就剩下拂柔和如豺狼一般的五大三粗的男人，拂柔打碎了所有酒器，让酒洒地到处都是。拂柔准备好的火种点燃了所有，没有几个人逃出去，所有的门窗都早已上了锁，谁让这是柳丹雪的安排，确保的万无一失，怎么可能不上锁？！她点燃了所有，包括她自己，包括整个叠翠阁的所有。就是那一夜拂柔把宁朗夕送出了凝佳斋……

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自由，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要问对谁。换的是宁朗夕的自由就值，有时候宁瑶轩自己也说明白到底宁朗夕为什么会让人如此着迷甘愿付出一切……

也许是她的美丽美到了最能打动人心的地方，应该是的！看着她的宛然一笑，看着她的轻盈一舞，看着她的浅淡一叹，看着她的娴静一眸，宁朗夕是个安静的人，十七八的女子却有这样的沉稳大气，真的觉得不知道是该赞叹还是该无奈，就好像拂柔的选择一样，不知道是该说难得还是该说悲哀。

叠翠阁的一切有太多是宁瑶轩觉得没有办法去想象的，如果宁瑶轩是拂柔，宁瑶轩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呢？应该也是一样的吧！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放心一笑，真心一笑。
　　　

第三十三章　咬舌自尽事不成　再忆前缘以慰心

　　

已经快三天了，宁瑶轩始终还是保持着刚刚被柳丹雪抓到时候的样子，只是身上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增无减。宁瑶轩真的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三天以来她滴水未进，不是不能吃而是她不想吃，每次柳丹雪都会亲自来给宁瑶轩喂水喂饭，但是她不是闭口不食，就是全部都吐出来。

“怎么想绝食？！”

“……”

“在你没有张嘴说话之前，我可舍不得让你死，反正绝食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死成的，你就慢慢熬吧！我有的是时间！”

“……”不能张嘴，不能说，再说了，她仅仅是会有书信传递，仅仅是知道她就城外的山里，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地方，她不会去打听，她也不愿意知道，就是害怕自己会说出去，所以她才刻意不去详打听，虽然她也好想见宁朗夕想听她说她现在有多么的难过。

宁瑶轩真的觉得自己再也不行了，虽然只是三天，但是身上旧伤新伤叠加一起，旧伤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奇痒难当，和着新伤的疼痛，那灼灼的煎熬，已经让宁瑶轩昏过去好多次了。

好想死，或者竟是这样的痛苦，拂柔，你带我一起走，为什么你的选择，你的想法之中没有我！？我！但求一死，但求一死！但求一死……

“说吧！看你这么难过，只要说出来就会好了，何苦呢？不值得！”

“我不知道！”宁瑶轩三天来喊出来最有力量的四个字，其实这仅仅是她对全身伤痛的一种发泄，她真的觉自己撑不下去了。

“那好，继续吧！”柳丹雪目光凛冽。

还好可以喊，可以叫，可以让全身的伤痛有一个暂时性的转嫁，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要自己不说，鞭子就不会停下来，自己还是一样受罪，难受死了，好难受，可以喊、可以叫，可以动嘴巴，那么总是可以有个死的方法吧！

咬舌！咬舌自尽吧！对！这样自己就不会受罪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宁瑶轩没有昏过去，却不再发出任何声响，柳丹雪贴上去却发现宁瑶轩的嘴角留出一丝血迹，嘴角轻轻划出一个弧度，眼睛里没有了任何光彩，脸色如死灰……

“来人呐！”

宁瑶轩终于被放了下来，整个人没有知觉，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真的很好，甚至比宁瑶轩想象得要好得多，拂柔，你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

真的到了要诀别的时候了吗？好舍不得，没有见宁朗夕最后一面，还有武沐辰，他们在一起过得好吗？

还有，还有岳府的大少爷——岳彬楠，其实他对自己也还算是不错的，从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更谈不上什么越轨的事情了，虽然约他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甚至见面的机会都很少，真的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像是夫妻，却似乎是宾客了。尴尬也有吧，但是还好都已经不在提起了。

还是能想到自己唐突的跑到岳府，自荐一般的让他迎娶自己，心里想的是一番翻江倒海，甚至是难堪、污辱，这种自取其辱的做法，宁瑶轩心里千百遍去预测结果，怎么样想都是不容乐观的。能成全武沐辰和宁朗夕，这点事有能算什么？

仅仅是心一横的事情，那就去吧！

但是一切出乎了宁瑶轩的猜想，什么样的难堪也没有，她仅仅是说明来意。

“好！”岳彬楠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宁瑶轩却觉得无地自容了。

“但是你只个妾，不怕委屈就好！我爹那边我回去说明！”

委屈，还有什么事情比在妓院里更委屈，能当上岳家大少爷的妾也能算上委屈？更何况他还是岳彬楠的唯一女眷，而在岳府里至于别人呢？没有什么人会找她的麻烦，其实在说明白一点，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有两个小丫头背地里偷偷议论过宁瑶轩，说她是妓院里来的，结果第二天就被赶出了岳府，事出突然，也没有人会解释给宁瑶轩听，之后她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小丫鬟，宁瑶轩到现在也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岳府的人开始对她敬而远之，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原来有这么大的意义。只是后来听小丫鬟无头绪地说，宁瑶轩听得不明白却也没有追问什么，她知道深宅大院的事情不是她能顾得上，管得了的，能够如此太平得过日子已经是万幸了。比其多年来的生活，这也应该是最美好的了。

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情就是出嫁，但是宁瑶轩的出嫁却不能算是什么大事，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坏事。潦草的婚事来的太突然了，如今再回忆起来却觉得自己有愧了，就因为自己心一横于是把更多的与武沐辰和宁朗夕的事情错过，还有拂柔的死……

错过了就这样吧，永远也不要醒来，仅此而已，已经够了……
　　　

第三十四章　情独钟佳人得救　觅旧情恶妇抱憾

　　

“说！人呢？”

“我，公子，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要不要问问我的剑就会知道了！？”

“这，公子啊，何必呢？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嘛！我这里有的是姑娘，比她长得好那也是多得是，您再随便选一个就是了！”

“我问你莫妍儿呢？！”岳彬楠的确不是开玩笑的，他的样子认真到让影娘想逃，但是那柄剑早已把她的去路夺走了。

“让人带走了！”

“还不都说出来！”影娘脖子上一阵凉意和痛意。

“是，让一个叫柳丹雪的带走了，好像在望春楼里了……”

“望春楼……”岳彬楠目光汇聚，转身便要带手下人离开。

“哎，公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不然她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我……”

“拿去！少多嘴！”岳彬楠丢下一锭银子，五十两。

“是！多谢公子……”影娘慌忙接住银子，再抬头看时只见岳彬楠已经快走出凝佳斋的大门了。

“公子，她也是大有来头……手下人很多……”

也不知道岳彬楠听到了没有，他的脚步没有任何的迟疑，仍旧大步流星走出了凝佳斋。

再见到莫妍儿的时候，她已经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全身都已殷红，蓬头垢面，发白的脸色让人觉得恐怖。岳彬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莫妍儿，心里不禁一颤，比没有见到莫妍儿之前的眉头皱地更紧了，然后唤她的名字……

是谁？有人在叫她，还能听到啊？还没有死吗？明明没有知觉了啊！

可是真的有个声音在，妍儿，妍儿，不断的声音，那么的迫近却陌生，不，只是不熟悉而已，谁这样叫自己呢？忘了是谁呢？是谁呢？好想再看一眼，突然不想死了，好奇心在这个时候也会作怪。

“妍儿，醒一醒……是我……”明明还是有呼吸的，她还活着，谢天谢地。

“……”好熟悉的脸，真好看，深深地眸子，在认真地看着自己，沉稳的呼吸，一呼一吸，淡淡温情。

“看看我，是我！”

“……”知道，是你，岳彬楠，但是怎样就是张不开口了，是这张张嘴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一阵一阵得想咳嗽，但是连完整的咳嗽也没有了，也许是没有任何力气了吧，真的好累，好疼。但是不对，曾经是想咬舌自尽的啊！现在还是能看得见，还是能呼吸，还是能感受，那么只是把舌头……

说不了话，一句也说不了，再也不能说话了，曾经还可以娓娓道来，还可以击节而歌，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多想对眼前的人说：多谢！舌头断了，什么都没有了，终于再也不用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一切的无来由，没有声音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会再有了。

还能做什么？仍然感激上苍，现在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来救她了。虽然是没有想到的人，但是感激的喜悦仍有，感激的心情仍有，感激的微笑仍有，感激的眼泪仍有，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好……

“你们是谁？敢来这里闹事！来人呐……来人呐！”柳丹雪声色俱厉。

“拿下这恶妇！”岳彬楠手下的人早已将柳丹雪擒住，捉到了岳彬楠的面前，先前还是一脸扭曲五官的柳丹雪，突然安静了下来，却觉得眼前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这样的眉目，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模样，这样的身形……

那时的雨季，雨却不大，淅沥缠绵，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的心情，柳丹雪就是在这个季节这样的天气遇见了他，剑眉，英气，威武，他来淑月坊，身佩宝剑，听第一次有场子的她弹琴，四目相对，却也只不过是瞬间倒影罢了。手指在琴弦上如此畅快的游走，每一个音符都在霎那相接的目光里跳跃，只是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红颜一曲断人心肠，是首绝妙的曲子，却是一个错误的安排。人心在，情意无！这可能就是一个错觉吧，只有一个加一个的刹那如碎片一般